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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70(第15页)

“因为这不是真的。”

张药收碗的手一顿,“玉霖。”

他说着转过身,“这是我家中的事,你若要使你在法司问案的手段,我不允许。”

玉霖停下微微晃动的身子,侧头凝视张药:“我的命是在朝廷与官场的夹缝中求来的,为了活命而审时度势,因此我的确探猜过你与许颂年的过往。但是张药,你帮过我,阿悯姐姐收留过我。玉霖起誓。”

她说着,抬起一只手,手指指天,平声道:“若我伤害你们的家人,我一定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

“够了。”

张药见过玉霖拼命求生的样子,“死无葬生之地”一言从她口中说出,张药听来,第一次为“死”这个字感到惊心。

他转过身,继续拢叠碗盘,一面道:“你为什么说,许颂年的事不是真的。”

玉霖道:“郁州经水一淹,已作半死之城,后又久经战乱,数次失而复得。就算许颂年想要落叶归根,也不该将万贯家财全数压上。这是其一。”

“其二呢?”

“其二,青龙观叛军,起于垄亩,军中多是三教九流之辈。华宅在前,不圈为私所,在其中享乐,反而焚毁,以泄恨大梁朝廷。此事若为真,那领军之人的血性可堪一赞,郁州城,还真该破了。”

“所以呢?”张药发问。

玉霖站起身,“所以,郁州城根本没有建起过那座许家宅,青龙观叛军焚的不过是传言中空中楼阁。传言之间,许颂年的万贯财在战火里一夜化灰,城破人离散,因此无人能来质证。若这是一桩公案,至此人证物证皆灭,再好的司法官,也要将它高高悬起。那么,传言之外的万贯财,在什么地方?”

堆叠起来的碗盘忽然歪倒,张药一把扶住。

与此同时,他听懂了玉霖的话,不自觉地朝张悯的房门看去。

“张药,你我虽皆是刑狱一道上的人,但查证的方式手段从来都是反的。你用刑讯问人犯要一个结果,那个结果是天子早就定给你的。不论人犯说什么,最后也只能是那个结果。可是张药,人犯每一句话,都不是白说的,若人在堂上言造假象,其假言之后,必遮真情或是恶意。你……”

玉霖顿了顿,“你了解你姐姐和许颂年的过去吗?”

“不了解。

的确,想死的人是不会想那么多的。

或者说,张药和张悯的年纪相差得太大。张悯长成之年,他尚幼弱。故乡宅邸的好日子,郁州城的太平年,他都没深刻的记忆。

他不记得,张悯十五六岁就已成名,笔下文章扬葩振藻,锦绣珠玑比之谢女,虽有弱症,身不可寿,仍引满城名士倾慕其人。许颂年得她青睐,也不敢说是“摘得名花”。弱冠之年,提灯抱琴,素衣入府,张家家祠中跪蒲许愿——以余生护张家女,非身死,心不改。

张悯有那么好吗?

张药问过许颂年。

许颂年这个人,平生不沾酒,除非是夜诵旧文。

“曲江病雨催人命,青山兰径听魄吟。身埋寒土成白骨,仍思作笛吹故声。”

他酒后没说官话,用的是郁州故音。

诵完,又念他自己的闲注:“郁州张女旧作,年岁不详考,许是金钗之上,碧玉之下。”

是很雅。

但张药听不懂。

他记事时,张悯已经从许颂年口中的高台上坠落,人之病衰,从来不只在血肉,也在心气和精神之上。靠着内廷御药,勉强续命的张悯再也没有写过任何一篇文章,荆钗布裙,朴实节俭,沉默地活在梁京城中。性情敏感,情绪脆弱,偶尔也为一些在张药眼中不足挂齿的小事而焦虑不已。

总之,她最好的年华,她的故乡,以及属于她的盛名和故事,都已经散尽了。

至于许颂年,就不用提了。

男(和谐)根一送,万念俱成灰。

张药不明白,他都想死,许颂年为什么不想死。

“我可能问得有点急了。”

玉霖垂下眼眸,“你不用……”

“玉霖。”

张药打断她,“我问一件事。”

“你说。”

“你是什么地方的人?”

玉霖一哽,张药追问道:“你是郁州人吗?”

玉霖没有应声。

“是吗?”张药再问。

玉霖偏过头,“你应该看过,我在三司的卷宗。”

“是看过,你顶替的那个叫玉霖的举子是梁京出身,但重刑之下,你始终咬住了口供,就算被凌迟处死,对于你自己的真实的出身,你也一个字都没有招。”

玉霖低头笑了笑,手指轻轻地搅弄着张药打给她的那根络子,“我只是觉得,这和对我量刑无关。所以懒得讲罢了。”

张药没有打算再问,然而玉霖摩挲着那块石头,忽然又开了口。

“就算是又怎么样呢。”

张药单手撑着桌面,凝神细听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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