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一张将杂役弟子“穗儿”调离药园,另有任用的宗门调令,就送到了她的手上。
在那天清晨,云袖收拾好自己简单的行囊,最后一次看了一眼那个还在药田里辛勤劳作的少年。
少年看到她,还远远地对她露出了一个憨厚的、充满了爱恋的笑容。
云袖也对他微笑着挥了挥手,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青木门。
她就像一阵风,轻轻地来,带走了这片土地上最丰厚的果实;又像一阵风,轻轻地走,不留下一丝痕迹。
在历寒的世界里,“穗儿”这个带给他一年甜蜜回忆的仙女师姐,就这样,以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宗门调离”的名义,连同那个有些滑稽的头盔,永远地消失了。
……
轻飘飘地,云袖离开了青木门,正如她轻飘飘地来。
她没有回头再看一眼那个给她贡献了巨量“经验值”的少年,一路向着真武门的方向飞驰而去。
回到百花小筑,她先是找到了那位“代班”的护花堂师兄,完美地完成了工作的交接。
那位师兄在拿到云袖额外支付的丰厚报酬后,对这位出手阔绰的执事师妹更是赞不绝口,表示以后若再有此等“好事”,随时可以找他。
打走了一脸喜色的代班师兄,云袖立刻回到了自己那间熟悉的办公室,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储物戒指里摸出那顶久违的钢盔,“哐当”一声,重新戴回头上。
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一次的“狩猎”,收获实在是太丰厚了。
历寒那股庞大而精纯的气运,如同最顶级的补品,此刻正静静地盘踞在她的神识海中,等待着她去炼化。
云袖能感觉到,只要将这股力量完全吸收,她的神识修为,绝对能再上一个台阶,甚至触碰到元婴中期的门槛。
只不过,如此庞大的气运之力,想要完全炼化,恐怕至少要花上好几年的水磨工夫。
满足和兴奋过后,一股莫名的情绪,却悄悄地涌上了心头。
她回想起了那个木讷少年,历寒。
他看她时那清澈的、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神;他笨拙地牵她手时,那烫的、微微颤抖的手心;他将自己视若珍宝的灵植分给她一半时,那憨厚的、傻乎乎的笑容……
这还是云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去主动地、处心积虑地伤害一个对她毫无保留付出真心的人。
以往在合欢宗,她是“被迫”的“炉鼎”,初生真君本身就是个人渣。而面对历寒,她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披着温情脉脉外衣的掠夺者。
一种陌生的、名为“愧疚”的情绪,像一根细小的针,轻轻地刺痛了她的道心。
“我……是不是有点太坏了?”她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哼,现在知道愧疚了?晚了!”玄断的声音冷冷响起,“修真之路,本就是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你若心慈手软,今日躺在那里的,或许就是你。不过……”
玄断话锋一转“……你能有这份愧疚之心,倒也不算完全地泯灭了人性。记住这种感觉,它能让你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不至于彻底迷失,沦为只知索取的邪魔。”
云袖沉默了。她知道玄断说得对,但心中的那份沉甸甸的感觉,却始终挥之不去。
她只好笨拙地安慰自己等……等我将来修炼了《万众一心天权授令法》,当上了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女皇帝,到时候,再找到他,给他封个大官,赏他一堆灵石法宝,好好地补偿他一下吧!
嗯,就这么定了!
这个听起来有些孩子气的决定,让她心中的愧疚感减轻了不少。
怀着对那个被她欺骗了的少年的些许歉意,以及对那个君临天下、凤仪万邦的美好未来的幻想,云袖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沉入心神。
办公室里重归寂静,只剩下少女平稳的呼吸声。
在她那被钢盔保护得严严实实的头脑中,一场庞大而漫长的炼化,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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