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至深处,铁锹“当”的一声触及硬物。
众人小心翼翼地刨开冻土,取出的竟是一块早已断裂的残碑。
碑身被战火烧灼得漆黑,唯有一个角落,依稀可见一个深刻入骨的“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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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当年被苏烬宁亲手立下,又在哗变中被叛军砸毁的“井卫誓碑”!
蓝护卫异变陡生!
那块残碑上,一道细微的裂纹忽然出现,随即如蛛网般疯狂蔓延。
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坚硬的石碑竟瞬间碎成了齑粉!
一阵狂风卷过,将那片粉末吹得干干净净,尽数融入了那片出金石之声的红穗花海之中。
当夜,蓝护卫独坐帅帐,帐外风雪呼啸。
他取出随身佩刀,想在身前的木案上刻下新的军令。
然而,刀锋刚刚落下,诡异的一幕生了。
坚硬的木案表面,竟从刀口处缓缓渗出一缕暗红色的汁液,形如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却又在瞬间干涸,消失无踪。
他盯着那空无一物的刀痕,许久,猛地将佩刀掷于地上,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连忠诚都不要了……”他低声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茫然与释然,“她是……要我们为自己而战。”
次日,一道军令传遍北境。
即日起,废除“井卫旧约”中所有关于个人效忠的条例。
全军番号统一改称“巡风旅”——无特定旗号,无统一徽记,更无半句誓词。
旧宫深处,聋令亭。
阿阮带领着新一代的十二名使徒,重返此地。
她要举行“断脉祭”,这是古训中记载的仪式。
每当地气更迭,星辰移位,都需以《共感始文》的力量注入亭下的石台中,以维系大地脉络的平衡。
然而,当她们抵达时,却现一切都出乎意料。
那座本该冰冷死寂的石台,此刻竟温润如玉,地脉的波动平稳有力,毫无半分紊乱征兆。
众使徒惊疑不定,以为是仪式关键之物《共感始文》已被焚毁,导致法门彻底失效。
阿阮却示意众人安静。
她独自在石台前静坐了三日三夜,不饮不食。
直到第四日清晨,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石台的表面。
就在那一刹,一股细微至极的震颤从地底深处传来。
那并非记忆中规律的、如心跳般的波纹,而是……无数个散乱的、微小的共鸣点,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它们频率各异,却又在一种玄妙的和谐中彼此呼应,仿佛是这片土地上万千生灵的呼吸,第一次实现了同步。
阿阮猛然睁开双眼,眼中爆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脱鞋,”她对身后的使徒们命令道,“赤足踏地,闭上眼睛,用你们的脚心去听。”
使徒们依言照做。
片刻之后,一名年纪最小的使徒,一个还不到十岁的男童,忽然用梦呓般的声音喃喃道:“地……地在自己走。”
阿阮仰望苍穹,泪水无声滑落。
她终于明白,苏烬宁留下的“共感”,不是一道维系天地的锁链,而是解开锁链的钥匙。
它早已化作了大地自身的节律。
她从怀中取出最后一页《共感始文》的残卷,没有烧,也没有埋。
她只是轻轻将其揉成一个纸团,随手投入亭旁的山涧之中。
清澈的水流立刻裹挟着纸团奔涌而下,在冲刷中,那古老的纸张竟自动分解,纤维散开,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沿途的水草根系之中。
“从今往后,”阿阮对她的使徒们低声宣布,“不再有‘守护者’,只有行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