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万玄甲铁骑,如一条凝固的黑色长河,无声地盘踞在枯寂的山谷中。
风,是天地间唯一的声音。
帅帐内,卫青按着堪舆图,一动不动。
他已静候三日。
三日,足以让最锋利的刀生锈。
帐外,将领们压抑的议论声如蝇虫般嗡嗡作响。
“大将军到底在等什么?”
“再等下去,抱罕城都要被羌人啃光了!”
“三万对十万,莫非将军真怕了?”
卫青充耳不闻。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堪舆图上一个名为“多摩”的小部落标记上。
他在等。
等一匹狼。
一匹被他亲手放出,奉命去咬穿敌人心脏的孤狼。
“报——!”
帐帘猛地被撕开。
一道身影撞了进来,满身风沙血腥,单膝跪地。
斥候公孙敖回来了。
他嘴唇干裂,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滚烫的砂砾。
戈壁的风在他脸上割出无数道血口,唯独那双眼睛,亮得骇人。
“大将军。”
公孙敖的声音是从喉咙深处硬生生刮出来的,粗糙而嘶哑。
他从怀中掏出一枚骨哨,高高举起。
骨哨上,苍鹰图腾依旧。
哨尾处,多了一道崭新的划痕。
深刻,粗暴。
约定的暗号。
成了。
帐内几名副将的呼吸瞬间停滞。
所有议论、焦躁、不安,都在这一刻被那道划痕斩断。
卫青紧绷了三日的下颌,终于有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松动。
他挥了挥手。
副将们躬身告退,帐内只剩他与公孙敖二人。
“说。”
卫青的声音很轻,却让公孙敖的身体猛地一颤。
公孙敖没有复述过程,他知道大将军只要结果。
但那个过程,却像一道烙印,死死刻在他脑中。
三日前。
多摩部落的帐篷里,羊油灯散着腥膻。
一把冰冷的弯刀,紧紧压着公孙敖的脖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