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正在书房理事。
“砰!”
书房的门,被一脚踹开。
霍去病卷着一股冰冷的风雪闯了进来。
他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卫青的左臂上,那道已经结痂的伤疤,像一条狰狞的紫红色蜈蚣,丑陋地趴在那里。
李敢留下的。
霍去病将一卷抄录的竹简,狠狠扔在卫青的桌案上。
“啪!”
竹简散开,上面的字,每一个都是刺刀。
“……昭华公主与平阳侯曹襄私相授受,赠狼牙为信物,夜会于别院……”
卫青的视线从竹简上移开,落到外甥那双几乎要燃烧起来的眼睛上。
他平静得可怕。
“看完了?”
“李敢干的。”霍去病的声音,像是两块石头在死命摩擦。
“我知道。”
“还有曹襄。”
“我也知道。”
卫青的平静,是一勺泼进滚油里的冷水,瞬间炸裂了霍去病最后的理智。
“你知道?!”
霍去病笑了,笑声里全是戾气。
他猛地上前一步,双手撑在桌案上,身体前倾,死死盯着卫青。
“李敢拿剑刺你,你忍了!你说为了大局!”
“现在,他编这种最下贱的谎言,往我的人身上,往大汉的长公主身上泼粪!”
“你他娘的还要忍?!”
“舅舅!”霍去病几乎是吼出来的,“你的血,还是热的吗!”
卫青终于抬起头。
他的眼底,是深不见底的疲惫。
他没有动怒,只是反问。
“不忍,你想如何?”
“杀了他。”
霍去病吐出这三个字,没有丝毫犹豫。
“然后呢?”卫青的声音沉了下来,“冲进李府,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砍下他的脑袋?”
“没错!”
“然后让陛下名正言顺地收了你的兵权?治你一个当街行凶、骄横跋扈的罪名?让所有言官的奏折堆满未央宫,弹劾我们卫家是第二个梁冀?”
卫青缓缓站起身。
他指了指自己手臂上的伤疤。
“这道疤,是我自己的事。”
他又指了指桌上的竹简。
“这件事,也不是一个李敢那么简单。”
“去病,这里是长安,不是草原。”
“在长安,拔剑杀人,是最蠢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