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说来听听。”田蚡来了兴致。
东方朔清了清嗓子,摇头晃脑。
“话说,有只螳螂,盯上了一只肥美的秋蝉。”
“它悄悄靠近,高举前爪,眼看就要得手。”
“可它不知道,在它身后,一只黄雀正盯着它,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他故意停下,目光意味深长地扫过全场。
喧闹的宴席,瞬间安静。
东方朔嘿嘿一笑,继续道:“那黄雀心里想啊,等螳螂抓到蝉,我再一口把它俩都吞了,岂不美哉?”
“可它也不知道……”
他拖长了声音,压低了嗓门,像在说什么秘密。
“在它身后的草丛里,还蹲着一个猎人,正举着弹弓,用石子儿,瞄准了它的脑袋!”
故事讲完了。
席间一片死寂。
听懂的人,脸色煞白,急忙低头猛灌酒,生怕自己的眼神与任何人对上。
没听懂的,还在那傻笑,那笑声在此刻格外刺耳。
田蚡的酒,醒了一半。
他死死盯着东方朔,脸上的笑容僵硬得像一块涂了猪油的木头。
螳螂、蝉、黄雀……猎人?
谁是猎人!
一股无形的寒气,顺着他的脊梁骨,一点点爬上后脑。
东方朔却像没看见他铁青的脸色,把酒壶往地上一扔,疯疯癫癫地唱着不成调的歌,晃悠悠地走了。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一场盛大的喜宴,气氛变得诡异。
卫青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一个端着汤碗的老仆身上。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白的旧衣,脸上布满沟壑,神情木讷。
就是他。
阿姊安排的,最后一根稻草。
卫青紧绷的手指,终于松开了剑柄。
田蚡坐立不安,东方朔那几句话像魔咒一样在他脑中盘旋。
他端起酒杯,想再喝一口压惊,却骇然现,杯中的酒水不知何时变成了刺目的血红色。
“啊!”
他失手打翻酒杯。
再看时,地上泼洒的,却是清澈的酒液。
幻觉?
他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向那些献舞的舞姬。
一张张娇媚的脸,在他眼中开始扭曲、融化。
最后,竟然都变成了披头散、七窍流血的窦婴!
乐师们弹奏的乐声,也变成了凄厉的哭喊。
“国贼……还我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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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我……”田蚡浑身剧烈地颤抖,想站起来,却现双腿软得像一滩烂泥。
他想大喊,喉咙里却像是被棉花堵住,不出任何声音。
就在这时,那名老仆端着一碗醒酒汤,颤颤巍巍地走了上来。
他走到田蚡身边,俯下身子,将汤碗递上。
一股混杂着土腥和血腥的怪异气味,猛地钻入田蚡的鼻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