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丽想起来,大姐怀孕以来做小衣服,也只做粉色的,其他颜色一概不看。
大姐总是温柔的笑着,透露着她的浑不在意,无时无刻的表明,她就是这样一个女人,一个被父亲恨着的女儿,她早就认清了。
“你们是二姑倾尽一切疼爱的女儿,你们像二姑,所以无论怎么样,你们都会好好疼爱你们的孩子,不是吗?”
如丽伏在桌上痛哭一场,她的丈夫到底还是不放心,也请了人上门来照顾岳父,只求把妻子带回去好好养身体。
晚些时候,宋灵均送马老太太回大伯父家的路上,马老太太看着这一段时日来帮忙跑了好几趟的小孙女,叹道:“倒让你小小年纪的遇见这么多事情,灵均,你向来主意多,有自己的想法,但祖母要跟你说,日子那都是人过出来,并不代表谁一定会这样,你看着别害怕。”
“祖母,我只是观察,并不害怕。”
马老太太好奇道:“观察什么?”
“别的人生。”宋灵均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厢里也是盈盈发亮。
即使是马老太太,此刻也是一头雾水:“这”
“祖母,爹娘还有哥姐们都很担心我,他们怕我以后会不幸福。我也总想着我以后会去哪里,会去做什么,又会待在何处,是像二姑这般被困住,还是能在外头自由人生呢?”
马老太太慌道:“你要离开家?要去哪里?你娘知道了吗?”
宋灵均笑着安抚道:“我是不会离开的。只是经过这段时间发生的这些事,我大概决定了两件事,一,是我不会去京城,二,是避免走向二姑这样子的家庭囚笼。”
马老太太略微放下心来,牵着宋灵均的手又好奇道:“你二姑此事我明白,但京城是怎么说?你不是一直好奇京城如何,如今又有两位好友相伴吗?”
“因为麻烦的很,偏偏我现在惜命了。”
宋灵均听着跟在马车身后的马蹄声,冲马老太太一笑。
大伯父一家在门口迎了马老太太,大伯母很热情的邀请宋灵均进去吃晚饭。
宋灵均婉拒了,指着不远处牵着马的霍明赫说道:“谢谢大伯母,但我朋友在等着我呢,我下次再来。”
阿勇在身后牵着玄珠,护卫们也分散开来,不远不近的跟着。
今日没有雨雪,路上和冷风还算干燥,庄娘子在女儿出门前给她涂了厚厚的雪花膏,脸上此刻还是柔柔润润的,并不怕干干冷冷的风。
此时天已经微暗,路边房屋陆续点起了门口的灯笼,华灯初上,晕染了一片黄晕的光亮色彩。
这种场合总少不了唐君乐的叽叽喳喳,宋灵均问道:“唐君乐呢?”
“说怕你不搭理他,不愿意过来了。”
“我哪有那么小气,幼稚鬼。”
宋灵均看着霍明赫从阿勇手中接过灯笼,为她照清面前的道路,问道:“萧姨娘那三个人如何了?”
萧姨娘在知道二姑父中风偏瘫后,就以陶家无法照顾她小月子为由,让她那两个哥哥嫂嫂接回去养身体,这本来不符合规矩,但陶家自顾不暇,马婷也懒得理会,就由得她去了。
宋灵均猜测,她此举会不会是想着跑路?毕竟二姑父成了那个样子,就已经失去利用价值。当时发现他们身上的黑蛇纹身后,她就将这一消息告知给霍明赫。
霍明赫的行动很快,萧姨娘至今没有回陶家,宋灵均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路上昏暗,霍明赫将灯笼偏向宋灵均的方向,他说道:“他们是沙匪故意放在大盛的普通人,这种人身份背景皆是干净,而黑蛇纹身是标志。据我所知,这支人很少行动到明面上来,六年前与边南叛军私下交易虽然也有他们的身影,但参与并不多。”
“明面上参与不多,暗地里活动。”宋灵均看着因风微微摇晃的灯笼,“细作。”
“没错。”霍明赫伸出手臂,让宋灵均扶着,跨过雨雪融化的小水坑,“他们已经承认,他们是三年前被派到端州的沙匪细作,不止端州,刺州横州等靠近边南等地都有他们这样的人。”
“三年前就来了。”宋灵均微微蹙眉,“萧姨娘十七岁,她那两个哥嫂也不过二十出头,他们被放进来时并没有具体任务在身,他们在等待被启动。”
“他们这三年受过的苦也不是假的,将他们送进来的人就是要这样的身份和经历,这样的人最不容易被发现。”
“那他们突然在今年选择陶家,是看中我二姑二姑父名存实亡,想要在端州有个容身之地,还是”
宋灵均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霍明赫:“还是因为你的原因?”
“他们虽是沙匪安排的细作,但日常并无什么好处,本来就要想办法活下去。萧姨娘渴望安定下来,但她到底年轻,以为能将你二姑赶回家去坐上正室之位,但没想到倒是你二姑动了手,她很后悔当时的那几句挑衅,不然藏在陶家起码能保住她现有的生活。”
说着,霍明赫直视宋灵均的眼神:“当然,还有我的原因。”
宋灵均看着他,眼神一片清明:“因为你的原因,应该说,因为我是你的朋友的原因,他们靠近我的亲戚朋友,是想靠近我,再靠近你。”
霍明赫看着她耳后微微摇动的流苏:“灵均,你看得明白。”
“你将来继承王位,年轻又军功盛,皇帝的义子,又将你派过来统筹军务,很明显那块地方将来是要交给你们你霍家的,所以往你身边附近放细作几乎是不用怀疑的事实,而我是你的朋友,靠近你最容易,从我身边的亲戚朋友下手,也是一条路数。话说回来,安排这些人的人,你有目标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