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灵均龇牙想了一会,还是收了匕首,蹲下来问道:“你那伤多久了?”
受伤少年见宋灵均蹲得像个街边无所事事的老大爷,这小姑娘明明长得娇俏,说话行为举止却特别的匪气?
“四天了。”
“四天了,这伤口这样闷着,又待在空气不流通的地窖里,肯定已经发炎溃烂了。”宋灵均笃定道,“一旦发炎,你肯定也会起高烧,高烧是能烧死人的,没有药你必死无疑。”
那少年听了宋灵均的话,表情不变,只微微挑了下眉头,说道:“是啊,若我死在这儿,你小小一个,怎么把我弄起来扔出去?你家人又该如何择干净关系?”
这人是知道她的顾虑的,宋灵均心想。
“呜呜宵哥你别说这样的话我害怕”
那木勺少年哭哭啼啼个没完,明明看着跟马毅差不多大,还没马毅平时几分冷静。
“你们这几日动过火?”宋灵均问道。
少年看向木勺少年,什么话都没说就让他止住抽噎,他打着哭嗝道:“有过两次我想给宵哥弄点热水喝,可是柴房里的那个灶我不会用,死活点不着火,就拿了院子里的柴板去烧怎么了吗?”
“给看到的人误会成鬼火了,你说怎么着。”
“不、不是吧你们这原来有鬼啊?”
受伤少年很快明白宋灵均的话语重点,他微微拧眉:“知道的人多吗?”
若动静闹大,知道的人多,那这里就不是个安全地方,必须赶快离开。
“是传开了,不过这个村的人家都离得远,山村田野里每年都会闹这样的事情,倒不至于有人来查证。”宋灵均顿了顿,“再说我父亲去年在这没了,旁人眼里也只当作是闹鬼吧。”
木勺少年愣愣道:“你父亲过世了?所以你们才搬走吗?”
受伤少年按住他,看着宋灵均问道:“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待在这?”
这人反应真快,话不用说明白就知道你的用意,看着十多岁的年纪,却不是个简单少年郎。
宋灵均站起来将匕首收回怀里,指着旁边那小块空地对木勺说道:“屋子里有收起来的锅子,去拿出来,然后在这里支个火堆烧热水,上面的木板不用盖,让气透进来,不然会憋坏的。”
又对受伤那位说道:“你赶紧将伤口处的巾子都解开,那些虽都清洗过,但到底不好直接接触伤口,没得沾在一起发炎更加严重,先放着等我回来。”
“你愿意帮我们?”受伤少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宋灵均当然不想,但此刻也没有更好的法子,更不想赶人去死,只能叉腰道:“你们死在这我麻烦更大,帮你们可以,你们好好待着,伤好些了就赶紧给我离开,听到没有?”
明明是小姑娘一个,说话又神气又嚣张,受伤少年立刻点头答应:“明白,多谢。”
宋灵均想起来什么,摸了摸身上的荷包,红包都分给她三哥四哥了,她身上的钱并不够买伤药,这身衣裙斗篷是庄娘子给她新做的,自然也不能拿去换。
说到衣服宋灵均将眼神缓缓放到木勺身上。
“你,把腰带解了给我,还有衣领袖子那些缝有金线金珠的地方,全都剪下来给我。”
木勺大惊失色,捂着胸口活像受惊的黄花大闺女:“为、为什么!”
“换钱去买药啊大哥。”
宋灵均抽出匕首抓住他的腰带,更像强抢民男的强盗:“果然是什么都不懂的公子哥,你们身上这金线金珠什么的,都够农村人一年的嚼用了,用来换东西最好。”
“你、你先等下,衣服剪了好说,没腰带我这也不能看啊!裤子会掉的!”
“穷讲究!外面随便找根绳子绑了就行,这不还有稻草呢嘛。”
“稻草怎么可能绑得住啊!”
“啊啰嗦死了你还要不要救人了!”
“啊!你别扒我裤子啊!非礼啊!你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啊——”
看着两人鸡飞狗跳的又是扒衣服又是逃窜,受伤少年一边解着身上的巾子,一边默默躲远一些。
宋灵均警告道:“不许死在这,要死上外边去。”
宋灵均掂了掂手里的绿色宝石,心想这富家公子光是腰带上都要用这么大的宝石做装饰奢靡,真是太奢靡了!
奢靡到她怀疑别人根本不识这个货!
话说现在前往镇上买药已经来不及了,马大余也会多问,他们两个的事情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宋灵均摸了摸下巴,在门口思考了一下,转身返回老张头的家里。
马大余和老张头的儿子儿媳还在庭院里探讨干货,如何制作保存等繁琐工艺,聊的起兴居然还开始喝自酿的酒水来,正好无暇顾及她。
宋灵均连忙进了里屋,将正在陪弟妹玩收石子游戏的张家大孙子喊来,将绿宝石和金线珠子一股脑塞给他,问他要干净的纱布,止血伤药和退烧药,最好再给她一袋小米。
张家大孙子不识绿宝石,只觉得这石头晶莹漂亮,拿着也沉甸甸的,自家妹妹常到河边捡各种漂亮石头收到盒子玩,看见肯定喜欢。
布料上的金线和珠子则是值钱玩意,能换许多东西呢。
他刚想问宋灵均要伤药做什么,就看到宋灵均朝他眨了眨眼睛,竖指小声道:“什么都不要问,只要把东西给我,这些就都给你们了,不会让你们父母知道半分。”
若到父母手里,他们兄弟姐妹自是什么都得不到,张家大孙子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想到这些东西能给弟妹们买零食吃买炮仗玩,免得站在路上羡慕村里其他小孩,咬咬牙忙收了东西,小声道:“我给你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