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只画一只鞋,另一只脚要光着?这是什么奇怪的癖好?
宋灵均的脑海里一下子闪过马大余之前说过的一句话,紧张之下伸手抓住了身旁的稻草。
“先生为何不画脸呢?”马二芳站在一旁有些没话找话,时不时看看许玉的表情,若对方表情变好一些,自己要赶紧说些好听的来缓和一下氛围才行。
“这是留白,有时候一些遗憾反而更能让人得到满足。”林先生淡淡道,只低头整理画卷。
马二芳敏感地察觉林先生对她的态度有所变化,似乎一下子便对她冷淡下来,她心中忙慌,想到自己刚刚说的那些有关宋灵均的坏话,站在先生的角度自然会不开心吧?
只是宋灵均真的太小了,又瘦弱让她跟着自己深冬半夜的出门,马二芳再不喜欢她也觉得这样有失妥当,那庄娘子把宋灵均看看作眼珠子手中宝,若宋灵均在路上遭冷生病了,那即便是爹爹,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吧?
她的兄弟们都喜欢宋灵均,自己若是连爹爹都失去的话,自己在那个家里又有什么意义?
衡量之下,马二芳只能硬着头皮道:“先生,关于宋灵均的事,我回去问问她的意思吧”
“你是她姐姐,有什么好顾虑的呢?”林先生脸上只有浅淡的笑意,“还是说你与这个后妹原来相处得不好吗?即使如此,倒是我说的不妥当,也不好勉强你的。”
马二芳只剩下张口结舌,看她的表情急得都快哭了。
林先生垂头掩下眼底里的厌烦,正打算将画布放到一旁晾晒,突然听到门外似乎有异动,接着一股烧焦的气味从窗外冒出,焦黑的烟雾缭绕,一点点挤进木屋里。
林先生大惊失色,怎么回事,这大冬夜的,刚下过雪不久,外面的稻草居然着起火来了?!
许玉和马二芳一看也是吓了一跳,忙道:“这怎么会突然起火了!先生,我们赶快出去吧!”
“你们先到门外面等我!”林先生匆忙收下墙上和桌上的画卷,一股脑的卷成一团,连磕碰到地上的笔墨都不要了,“不可乱跑,听到没有!”
“我来帮先生吧!”
许玉说着便扑了过去,林先生却一把将她推回去,眼底里都是急躁:“快出去,若伤了你们就不好了!这火势不大,又是外面的稻草燃起的,我用水就可以扑灭!”
马二芳扯了许玉回来,忙道:“外面有水桶,又有雪可以化,咱们去外面帮先生吧!”
许玉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跑出去,外面寒风刺骨,风声呜呜作响,两个人都来不及拿衣服,一时间冻得瑟瑟发抖,马二芳抱着手臂起了退却之心,许玉咬着牙在木屋的后边处取到水桶,连忙抱着进去帮忙了。
正当马二芳不知所措之时,一只冰凉的手突然从身后伸出,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种肉贴肉的惊悚寒冷让她一声惊叫,吓得跌倒在地。
却没想到站在她身后的居然是宋灵均。
她小小的脸蛋被冻得发白,气息急促仿佛含着火焰的热度,她抓着马二芳的手臂,使劲想要将她从地拉起来:“快、快起来!赶紧跑!”
“你、你怎么在这里?”马二芳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这火”
只听宋灵均咬牙切齿道:“那是我放的火!”
幸好木屋里的烛台就放在离窗口不远的地方,宋灵均趁她们说话时用稻草引燃了。
马二芳瞪大了眼睛,一把甩开宋灵均的手质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说着就要起身爬回木屋帮忙,宋灵均赶忙一把抱住她的腰拖回来,喊道:“那个林先生有鬼!他很可能就是这两年失踪案的始作俑者!你要是回去只会要你的命,赶快跟我回去找人!”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马二芳怒不可遏,一把将宋灵均推到地上,“先生怎么会跟失踪案有关系,你不要乱泼脏水!
宋灵均在地上转了个弯,一把将还想往回跑的马二芳绊倒在地,爬起来压到她身上,对着她耳朵急促:“他墙上有四幅画像,便是对应这两年来失踪的那四个女孩子!没有画脸是怕你们认出来!但只要让她们的家人来认,就能认出画像上的衣服就是她们失踪那天穿的衣服!”
“你、你胡说八道”马二芳拼命挣扎着,很快就将宋灵均推倒在地,“不知所谓,混说一气那是先生前头嘉赏过的学生,和我一样!”
宋灵均扑过去再次将她压倒在地:“那你说,你见过她们没有?!”
马二芳被又被扑了个狗啃屎,她气极了,难得她今天穿了漂亮衣服,还上了妆,这宋灵均居然如此对她,她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才行!
又听宋灵均说道:“若他所做是光明正大的事情,为何偏偏要在深夜约你们到远离家门的小木屋里!若只是作画哪里不行,又为何要瞒着父母?先生是教书育人,最得人尊敬的,他都要这样藏着掖着,便是因为他所做之事另有所图!”
马二芳挣扎的动作一时顿住,宋灵均立刻乘胜追击道:“你还记得爹说过的话吗?之前那些失踪的女孩子都找不到踪迹,便是因为她们就像你这般,在下雪的冬夜里瞒着家人偷偷出门,没有人知道去向,雪花更是足以掩盖掉足迹,把人掳走藏起简直轻而易举!”
马大余关心女儿,这几天对此一直耳提面命的提醒着,马二芳哪里能不记得这些细节,她为此还做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噩梦。
她被宋灵均一字一句的清晰又镇定的话语震得耳朵里轰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