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一点一头乱发的宋灵均,笑道:“这小丫头可不得了,在场的没一个是她对手。”
马家几兄妹,除了躲着的马二芳,也都是一身脏乱,马四顺鼻子下还挂着一点血迹,马毅也是难得一头乱发,脸上不服的同时还带着一点心虚。
马大余瞪了三个儿子几眼,又敲了敲宋灵均的脑袋,回头对罗家伯父笑道:“小孩子就这样的,就让他们到一旁滚着玩去。哥你和几个孩子洗洗手,就在家里吃吧,今天买了好些蘑菇豆腐,正在煮排骨锅子呢,正好咱哥俩一起喝壶热酒。”
“哎不了不了,就不麻烦你们了,我家那口子在家也炖了肉,让我别给几个孩子吃零嘴,我得领着他们回去了,不然你也知道你嫂子那脾气”
庄娘子笑道:“那嫂子的手艺我可比不上。”
“她还惦记你上次腌的咸菜呢,说下粥最是清爽。”
“那还有呢,正巧给嫂子带些回去吃。”
大人们客气间,马毅领着弟妹和罗家三兄弟到水井边打水,各自洗脸洗手,罗福幸给弟弟掬了把水洗脸,问马毅道:“马毅,你是不是有曾先生文集的注解?”
“有啊。”马毅说着,给马锋理着不断掉下的袖口,以免给水沾湿,“你需要吗?明天我拿去学堂给你。”
“太好了!真是多谢了兄弟。”罗福幸双手合十,感激道。
宋灵均在一旁看着深感无语,心想上一秒打得那么认真真是浪费感情,男的这种生物真是几千年来都是这么直来直去。
她忍不住问一旁的罗福满:“你们是福字辈,你大哥是一个幸字,你是一个满字你们四兄弟该不会是凑了个幸福美满吧?”
“就是的啊!”
宋灵均缓缓看向突然哑火的罗老二和罗老三,抽了抽嘴角:“所以,你们一个是罗福福?一个是罗福美?”
罗福福和罗福美一起捂脸转身,显然预料到了宋灵均毫不客气的哈哈大笑。
罗家几兄弟走后,马大余在饭桌上复盘了他们这次的打架,倒是一个儿子都没怪,只说道:“要是你们妹妹被欺负了,你们在一旁干看着不作为,那才是不对,爹第一个不放过你们。不过既然打了,就要打赢,像这样打得不上不下的,你们老子我道歉也不是,不道歉也不是,下次给我个痛快些的吧。”
“怎么还教孩子打架呢。”庄娘子正在给马四顺的鼻子上药,闻言不赞同道,“该回来跟大人说才是。”
“男孩子怎么可能不打架的,娘子你以后就知道了。”马大余说着指了指捧着碗喝粥的宋灵均笑道,“你这个女儿可是打得最狠的。”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宋灵均哼道,“我可不知道什么叫做站着吃亏的道理,下次遇上我还这样。”
“你还说呢,你小小一个,也不怕他们将你掀翻了去,女孩子家去凑人家打架做什么。”庄娘子有些生气,取了梳子来将宋灵均凌乱的头发梳好,“听娘的,下次可不许凑上前去。”
“那也得他们别惹我,也别惹哥哥他们,不然哪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那你不会跑回家里来跟大人说吗?”
“跑回来跟你们说,他们不也在打么?反正都是要打,还不如再加我一个,增加赢的机会呢。”
宋灵均有理有据,几个哥都在一旁点头赞同。
庄娘子哭笑不得道:“真是说不过你,嘴巴怎么就巴巴的那么快!”
“爹说了,小孩不能管大人事,那大人也别管小孩打点小架这种破事,你就别管了。”
面对妻子的怒目而视,马大余赶忙给小女儿添了粥,示意她赶紧闭嘴。
可适应这个社会不代表她不记仇
既能上学,那孩子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上学堂读书识字,亘古以来皆是不变。
宋灵均自此便无法再睡到自然醒,每天天不亮就被庄娘子从床上薅起来,眼睛都睁不开便是一番洗漱吃饭,因着马毅三兄弟的坚持,庄娘子便也接受他们对妹妹在路上的照顾,一般是由马毅背着继续睡觉,书袋由马锋和马四顺轮流拿着,马二芳虽不跟他们走在一块,但也会在一旁等着一起出发。
到了后半程,宋灵均醒了便自己下来走路,她也不想麻烦马毅,但如若不补这一趟回笼觉,那她在下午绝对会打瞌睡,而邱先生已经认准了她是个有潜力的学生,自然该正经对待,与其他学生一视同仁,打瞌睡了,那就挨手心板子呗。
宋灵均挨了两次,第一次时还懵着,倒也没什么反应,反倒是马大余和庄娘子心疼的不行,庄娘子一边给她抹药一边暗骂邱先生,说他是个不懂变通的糟老头子,宋灵均没好意思说邱先生其实不过也才三十出头,和她爹差不多大,就是蓄着那把胡子显老而已
第二次宋灵均被点起来背书,当她一字不错一个字不漏的顺当背完,便习惯性坐下,邱先生却横眉一竖,说他没开口呢宋灵均自个儿就坐下了,目无尊长,没有规矩,因此又挨了两板子。
那板子实打实的十分刺痛,宋灵均觉得很冤,自然生出了些许怨气,马毅安慰她的同时却说邱先生是对的,学堂上一切规矩都是先生定的,学生自然该听先生的,以后等先生发话再坐下就是了。
宋灵均在心里缓了一会,也只能说服自己去适应,她现在不过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对付得了大人定下的规矩,何况人家还是人人口中都敬仰尊重的教书先生。
可她适应这个社会不代表她不记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