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告诉萧瑜,心脏疾病是有引发窒息的可能,但死者年纪轻,病状不重,平日也有服药,远没有到致死的地步。
“这么说是人为行为导致的窒息。”萧瑜又问,“鼻腔、咽喉和肺部可检查过了?当中可有异物?”
“都查过了,并无异物。”仵作连忙回答,接着似是犹豫了一会儿,才艰难道,“大人恕卑职无能,尸身腐化严重,卑职未能查出引发窒息的原因。”
萧瑜也不为难,只平和道:“不碍事,说出你知道的。”
“是,大人。”仵作道,“一般引发窒息只有三种原因,一种是疾病引发,一种是被异物堵塞气管,比如呛水和食物堵塞,以上两者都排除,剩下的就是人为的捂死或者勒死。”
“但卑职反复检查了死者的脖颈、口鼻和脸颊,均没有发现挤压、勒伤的痕迹,周身也无半分打斗的痕迹。按理来说,想要捂死一个清醒的成年人需要极大的气力,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萧瑜又想了想:“有没有可能是死者先中了迷药,再被捂死,这样留下的痕迹轻,一旦尸体开始腐化,就很难再发现。”
仵作仍旧摇头:“卑职检查过死者的鼻腔、咽喉和胃部,没有发现有迷香或者迷药存留。所以卑职无法判断,死者到底为何突发窒息,也无法判断是否他杀。”
萧瑜和许初初彼此对视一眼。
按现在的验尸结果,几乎是已经排除了他杀和病亡的可能,那么人到底是怎么死的,一时还得不出结论。
“行,你先下去吧。”萧瑜吩咐仵作,“暂时不要离开吕府,随时等候传唤。”
“是,大人。”仵作没查出死因,一直担心受罚,这会儿终于如释重负,快步离开。
仵作走后,会客厅内又只剩下萧瑜和许初初两个人。
“你怎么看?”萧瑜立刻询问许初初的看法,“这人的死会是意外,还是人为?”
“……我不知道。”许初初也有些迟疑,“按仵作的说法,死者可能是不幸暴毙,但这吕家上上下下的人行为都很可疑,那老夫人还一直想阻挠我们重新验尸,不免让人多想。”
萧瑜“嗯”了一声,又低声道:“这一点很关键,必须查明白。上次在凤阳村,那大儿媳被折磨身亡,化作冤魂复仇。这富商会不会也是死不瞑目,化成了冤魂,才帮助他夫人找到的遗嘱?”
“不是。”许初初下意识摇摇头,“我没有感觉到死者身上有冤魂的气息,他已经转世投胎去了。”
“那他不是为人所害?”萧瑜问。
“你想通过这一点判断死者是不是他杀吗?这个不一定的。”许初初耐心的解释,“并不是所有被害的人都会化作冤魂,大多数时候只有长期受折磨,恨意浓,或者性格比较极端的人才会。”
她看了看棺材里腐烂的看不清面容的尸体。
“死者应该是性情敦厚温和的人。”她想了想,“或者……他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才会提前立下遗嘱。”
香香的手帕
乱七八糟的线索搜罗到了很多,但都很琐碎,似乎始终缺一根线把它们串连起来,尚且找不到当中因果关系。
萧瑜开始分析,陷入深思。
现在最大的可能性有两种。
一是吕夫人已经知晓死者早早埋下遗嘱,为夺遗产暗害死者,再假借三山真人之手伪装不知情,从而洗脱嫌疑。
二是老夫人那边不满意死者不把钱财商铺分给老大,心生杀念,顺势夺取全部财产。
两边都有合理的作案动机,并且两边和死者的关系,也都不好。
表面看起来,老夫人阻碍验尸嫌疑更大,但从验尸的结果来看,阻碍也没有多少意义,丝毫不在意挖尸体的吕夫人也不能因此独善其身。
他出神的盯着棺材,试图把信息拼凑起来,突然看见许初初突然把半个身子埋进棺材里,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你做什么!”萧瑜赶忙起身,一把把许初初给拉了出来。
许初初一个站立不稳,栽进萧瑜怀里:“哎哟哟,没什么啊,我闻闻气味。”
“尸体的气味你也闻?”萧瑜取出帕子,在许初初的鼻子上一顿猛擦,“也不怕闻出什么毛病来。”
尸体腐化这么多天了,散发的尸臭味本来就浓,萧瑜自己忍得了,知道许初初也是过来人,便没多在意。
但是把头埋进去闻,又脏又臭还恶心……这是多大的定力啊。
“哎哟轻点轻点,杀猪呢。”许初初鼻子都被揉红了,自己夺过帕子,又嗅了嗅。“不过你帕子还挺香,我感觉活过来了。”
萧瑜面色一顿:“口无遮拦。”
说罢垂下手,也没有要把帕子拿回来的意思。
这帕子是崭新的,材质是上好的蜀锦。想着许初初喜欢,说不定会自己留下来,用这帕子擦手擦脸。
帕子曾经揣在他怀里,又能触碰到她的肌肤,那四舍五入岂不是……
咳,不能想了,还有正事没做完。
许初初也顺手把帕子塞进口袋里,只当是萧瑜嫌弃脏了不想要,准备等会找个地方丢了。
“话说回来,这尸体确实有些不正常。”她正色道,“除了尸臭味,它身上好像还有‘娃娃’的味道。隔了这么多天还能闻到,多少有些可疑。”
娃娃的恶臭味和尸臭完全不一样,她一进来就闻到了,但不确定,埋头进去闻才敢断言。
“什么的味道?娃娃?”萧瑜追问。
“娃娃是我们圈子里的一种说法。”许初初道,“只是叫的比较委婉,其实就是相师养出来的‘小鬼’。小鬼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