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见你的时候,也随时都可以见到了。
“啊啊,萧瑜!”许初初只觉得现在的萧瑜像是现代劝她考公考编制吃铁饭碗的三姑六婆,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她跑到萧瑜面前:“你有没有办法替我拒绝了,或者我该怎么自己去拒绝,求你了萧瑜,要我成天待在朝堂里面,不如打断我腿把我关地牢里,真的!”
她是不想,真的不想!
之前在现代,因为她修为巅峰,接触到的黑暗圈子比现在混乱到不止一星半点。
那些位高权重的人找相师做事,可不像凤阳村衙门找她帮忙破案这么单纯了,各种私欲、贪婪尽显无虞,而且根本拒绝不了。
不要以为相师有修为就可以为所欲为,真的一只脚踏进这个圈子,得罪了真正掌控大权的人,人家有一万种方法让人呆不下去,许初初的几位师叔就是先例。
如果只是单纯的破案查案,她也不是不愿意,但她太清楚了,一旦那些人知道她真正的能力,想要她做的可就不会是破案这么简单了。
万一又和上一世一样,逼迫她为贵人改运,或者炼制丹药延年益寿,她又该怎么办呢?
唯有从一开始就远离,才能独善其身。
只是当中缘由,也不好向萧瑜直言。
萧瑜垂下目光,眉宇间闪过一丝落寞。
他本想问她,“如果我也保护你,不让你被为难呢”的话,但想想自己这些年自己过的糟心日子,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真的……这么抵触吗?”明明已经猜到结果,他还是做了最后的挣扎,“如果换一个地方呢,不在大理寺了……地方官怎么样?就留在泰陵?”
“哪里都一样。”许初初就差哀求了,“你们让我帮忙查什么东西都可以,但我真不想被搅进去,我胸无大志,只想做一个闲云野鹤的普通人,可以吗!”
她的态度非常坚定,萧瑜口才再好,道理再多,也说不出半句劝说的话了。
最重要的是,他也说不下去了。
“既然是这样……”萧瑜缓缓道,“我便替你回了话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次是,韶兄考虑不周了。”
“没有没有,是我的问题,辜负韶兄的好意了!”许初初稀里糊涂的也跟着喊起“韶兄”起来,“你帮我感谢他好吗?下次有机会见面,我再当面跟他道歉。”
萧瑜心口一阵扯的疼,面上只笑道:“好,没问题。”
再一次触碰
萧瑜看着许初初一脸如释重负的神情,双手忍不住狠狠握紧。
他设想过许初初的很多反应,也准备好了很多说辞,甚至花了一整夜的时间去幻想以后她在大理寺任职的时候,他应该找什么理由约她出来见面。
没想到她拒绝的竟这般坚决,不留丝毫余地。
没想到自己连她喜欢什么,厌恶什么都不了解。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旁的公事要忙。”萧瑜最后把葬品理了理,“你先一个人清吧,不要忙到太晚了。”
他顿了顿:“多忙几天也没关系。”
“好,你去忙吧。”许初初毫不吝啬她“劫后余生”的好心情,笑起来,“这里交给我,你放心。”
“嗯。”萧瑜点点头,一个人离开。
他茫然的在衙门里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回到了他的书房里。
平日办公的书桌上摆着两封京城送回来的急信,一厚一薄。
厚得那封是韶明杰差人送来的,洋洋洒洒的写了几张纸,向萧瑜抱怨皇上又去围场打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想禀告这起案子都找不到机会,只能坐着干着急。
薄的那封则是一封准许任职书,内容是准许女相师许初初到大理寺任职,文字寥寥数语,只有右下角一枚玉玺印章格外清晰。
萧瑜重新看了看两封信,忍不住自嘲的笑起来。
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向那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男人求一件事呢。
求是求成功了,结果却还是失败了。
到底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以为可以用这种世俗的手段把她留在自己的视野内,以为她会喜不自胜的答应他的安排。
蠢到连她真正要什么都不知道,还怂到连真话都不敢说,只敢拿韶明杰当幌子,最后连半分好都没有落到。
萧瑜静坐了一会儿,然后拿起任职书,放到桌上的烛火上,看着它一点一点的被火焰吞噬,心中只有对自己的戏谑。
他解开绑在手掌上的绷带,发现最里面的一层已经被鲜血染上了刺目的红色。
伤口因为他刚才握拳的力度太大,又一次崩开,溢了些血出来。
但这似乎不够,远远不够。
萧瑜取出随身的折扇,划开机关,用扇柄突出的利刃,沿着掌心那道伤口,一点点细致的划开。
尽管他的动作已经很小心了,但若仔细看,还是能发现这并不是一道伤口,而是反反复复被划开的数道伤口。
和那次他们在墓里时一样,鲜血又一次毫不客气的涌了出来。
然而这一次再没有许初初蘸着血液画符了,只有萧瑜模仿着她那时的样子,用另一只手的食指指腹,轻轻的,来回按压着伤口。
是啊,没有什么尸毒,也没有什么愈合不了的伤口,只有一个反反复复回味着那晚伤口被女孩子的手指轻柔触碰的怪人。
他真的很想再体验一次那种直直挠到他心底的触感啊。
可不知道是他的力度不对,还是他的手指太粗糙了,他试了好多次,都复刻不了那晚相同的感觉。
真的,好绝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