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回答,许初初脸就垮下来了。
本来以为是个财主,没想到是个事逼。
要不是长得好看,姑奶奶都不想陪他玩了。
“恐怕萧公子讲得不是实话吧。”她一步步走近萧瑜,发动连串嘴炮攻击,“萧公子双手抱臂,眼神游离,正是说谎的典型。”
“此案真若如萧公子所言,就是这家人天降横祸,没有任何人为因素,又何必继续再查?”
“想必是萧公子还掌握了些信息没有说出来吧。”
“诶,不急。”许初初又直接拦住萧瑜的话头,“让本相师算上一算,看所算之事和萧公子查到的东西是不是一样的。”
“你这神棍,休得对我们公子无理!”萧瑜的一个随从跳出来拦在两人中间,“公子找你协助破案,那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分,不要不知道好歹。”
许初初轻笑一声,三辈子不知道,一辈子是肯定有的。
要不是她上辈子遭天谴,这辈子也不会碰到这些毛病多的。
“别拦着她算,看她能算出什么名堂。”萧瑜不露愠色,使折扇推开随从,眼神玩味。
许初初将包袱卸下,解开平铺在地上,取了些把细竹签握在手上,自己则直接大大咧咧的盘腿席地而坐,闭上双目。
既没有像其他大师烧香拜佛,也没有沐浴更衣,直接口中念念有词。
“假尔泰筮有常,初初今以方家惨案未知可否。爰质所疑于神灵。”
“吉凶、得失、悔吝、忧虞,惟尔有神,尚明告知!”
说罢她取出一支竹签,横放在前方,又把剩下竹签随意撒为两堆,手指飞快的来回拨动,速度快得几乎叫人看不清。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古怪复杂的占卦之法。
许初初人虽然面黄肌瘦,但一双手似乎保养得极好,十指纤长,白嫩娇柔,此时看她占卦拨动竹签,宛如仙子抚琴,一时叫人迷了眼睛。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的动作停下来。
“下巽上艮,蛊卦元亨。”许初初眼神一暗,“糟了,果然不妙。”
“什么不妙?”萧瑜皱眉。
许初初爬起身来:“占出的结果是蛊卦,蛊卦分‘下巽卦’和‘上艮卦’,巽卦代表长女,艮卦代表高山,六爻不变意味元亨。意思是家中长女有蛊毒之症,小心诅咒。”
“小心诅咒?可是方家没有长女……”萧瑜一滞,反应过来,“你是说,大儿媳?”
“不错。”许初初道,“《易经》当中长子妻子和长女相通,说是失踪,但案发这么久,只怕大儿媳已经遇难了。”
她望向萧瑜,毫不客气的点破:“萧公子也是这么怀疑的吧?所以一开始找上门,才对我说是有‘失踪案’要查,而非‘命案’。因为这宗案子里,大儿媳的失踪才是你关注的重点,也是你准备破案的突破口,对不对?”
这是人干事?
萧瑜被猜中心思,顿时心情复杂,许久才开口。
“不错……我同官府加派人手搜查了周围乡镇和商队,都没有发现大儿媳的踪迹。”
“另有数位村民出面作证,说在大儿媳‘失踪’前几夜,都从方家听到过惨绝人寰的女人尖叫。”
“所以我怀疑她并非失踪,而是已经遇害。若能第一时间找到她的下落,案情也一定会有进一步的发展。”
只是他又摇摇头:“但我们把整个方家,和四周河流、荒田都搜了底朝天,也没有找到尸骨。”
他没说出口的是,他更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瘦瘦弱弱的女相师,能从他的表情神态、字里行间看出他在说谎。
而且居然真的能靠那几根竹签,就轻描淡写的算出他花了大半个月才搜查出的证据……
难道神棍那些花里胡哨的架子,就真的比他们实打实查案子,讲证据来得强?
蒙的吧?……
“所以,萧公子——”许初初打断他的冥想,“还能不能好好合作了?”
当场被打脸,气氛僵的连随从都觉得尴尬。
他们公子何等身份,什么时候被人这样骑在头上嘲讽过。
萧瑜却是深吸一口气,啪得收拢折扇:“能啊,怎么不能了!”
他低头俯视只到自己肩头的女孩,露出贵公子的标准微笑:“还要麻烦女相师继续出手,帮忙找到大儿媳的尸身呢。”
许初初嘴角一抽,好家伙,就喜欢这种厚脸皮的,自己有错在先还一副理直气壮风度翩翩的。
希望到时候给酬金的时候也能这么痛快。
因着日头还亮,萧瑜还想趁今天找尸体,一直催促许初初,叫她再“作法”寻尸。
许初初趁机加价,见萧瑜眼睛不眨就应下,就又为他占了一卦。
因为刚才占出的蛊卦里已有高山之意,这一次她用了简单一些的铜钱数字卦法。
卦法就是掏一把铜钱,随意分三次抛在地上,然后数清每次铜币的个数,一共重复六次,得到六组十八个数字,再根据《易经》注解,就能大致确定了藏尸的方位和距离。
占出位置后,萧瑜也没有叫许初初同去,只派手下把她送回衙门休息,自己火急火燎的上了山,跟要和谁比赛似的。
不要帮忙,许初初也乐得自在,赖在衙门吃了一顿公务餐,然后靠在角落里闭目养神。
这幅身体还是太过单薄,今日不过占了两次卦,精力就耗得差不多了。
须知她不久前还是二十一世纪年少成名的天才女相师,会解字算卦,降妖伏魔,无所不能,在当地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妥妥的女主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