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内把人带来,不然我亲自去绑。】
末尾还加了个“菜刀”表情。谭雨泽盯着那行字,喉结滚了滚:“她没想好怎麽见我。”
“那你就站远点,让她慢慢想。”柏川突然笑了,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餐巾纸,上面用眼线笔潦草地画了把椅子,“慕沐画的,说椅子腿歪了,正好给你留条缝。”
谭雨泽没接,只擡眼看向远处。路灯尽头,一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掉头回来,车灯扫过便利店的玻璃门,像一道无声的邀请。
……
餐厅里,火锅汤底已经换了第二锅,辣油浮起一层金红色的光。
许黎把那张蓝色卡片折成小船,轻轻推到转盘上。椅子依旧空着,但桌边多了一副备用碗筷——白瓷的,没雕花,像临时拼凑的道具。门帘被掀开,带进一阵夜风。
谭雨泽站在门槛外,没进来,只摘了口罩,露出下巴上一道新疤——是《无昼》最後一场爆破戏留下的。
他冲桌边擡了擡下巴:“椅子还歪着?”许黎没回头,手指却悄悄把船形卡片压平:“自己不会扶?”
谭雨泽这才迈步,经过冷雨轩时,两人肩膀很轻地碰了一下,像某种旧式暗号。
他拉开椅子坐下,椅腿吱呀一声,正好卡进地砖的裂缝里,稳了。慕沐把最後一盘黄喉倒进辣锅,蒸汽腾起,模糊了所有人的表情。
许黎隔着雾气望向他,终于开口:“杀青礼物呢?”谭雨泽从外套内袋摸出一个小铁盒,推到她面前——是那家老铺子的绿豆糕,盒子边缘还沾着冰箱的水汽。
“排了三天队,”他声音低低的,“本来想给你……结果垃圾桶比我先见到你。”许黎指尖顿了顿,忽然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他碗里。
“先还债。”她说。
谭雨泽盯着那块被辣油染红的绿豆糕,笑了。火锅继续滚,椅子不再空。
没人再提那三个月的空白,也没人问为什麽今天才坐到一起。
就像锅里慢慢沉底的黄喉,时间会把所有尖锐的棱角,烫得柔软。
火锅汤底第三次加汤时,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一点。柏川的相机早没电了,这会儿正拿手机对着桌面拍“收尾仪式”:空盘丶歪椅丶被辣油染成胭脂色的绿豆糕。
“标题我都想好了——”他晃着手机,“《杀青夜:空椅补缺,旧债两清》。”
祝宇笑着去抢手机:“你发出去试试?许黎经纪人南忧能追杀你到横店二期。”
许黎把最後一罐冰可乐“嘶啦”拉开,推到谭雨泽手边:“解辣。”
谭雨泽没动,只擡眼看她:“台词补录几点?”
“早上七点。”
“那还吃?”
“饿了。”
两人你来我往,像在对一场早已背熟的剧本,却谁都没提散场。冷雨轩靠在窗边抽烟,火星映着他半张侧脸。
他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盖过了火锅的咕嘟声:“吃完我送你们回酒店。”
“你们”两个字,把谭雨泽也算了进去。
谭雨泽愣了下,点头:“谢了。”
但她没想过和好,小助理有电话就先出去了过了会“阿黎,南姐说是今晚要赶飞机去海南好像是有个红毯要走。”
话完,他们都笑了“哎,小黎子有事啊,又要放我们鸽子了,都几次了。”
“哎呦,我没办法嘛!今晚的我买单,行了吧!”
“行行行,算是惩罚你了。”
转头。
“好,你先收拾东西吧!我一会来。”
“嗯。”小助理就去酒店收拾了,过了会,许黎就走了,等大家一起下来。
“买单。”
“先生,你们这桌已经买过单了。”
“什麽买过单了,也没人买单啊。”
“先生是这样的,因为有一位男士已经买过了,他已经走了。”
大家环顾四周之後发现谭雨泽不在,就知道是他买了单。
“老谭酸菜怎麽自己买了,不是许黎买吗?”祝宇说。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看不出来这麽多年谭子对小黎子的感情吗,傻帽。”
冷雨轩开车,谭雨泽坐第二排,中间隔着一条安全带,像一条泾渭分明的河。开到第一个红灯时,冷雨轩忽然伸手把车载音响打开了。
CD“咔哒”一声,是许黎三年前的杀青特辑原声——片尾曲结束,彩蛋里有人起哄让她唱两句。许黎在录音里笑着推辞:“别闹。”
此刻,他听见许黎当年的声音,也忍不住弯了嘴角。谭雨泽忽然探身,把音量调低两格:“跑调也挺好听的。”
慕沐回头,撞进他眼里,“阿黎唱歌一直都很好听的,一看你就没听过。”
红灯转绿,冷雨轩一脚油门,把两人短暂的视线交错甩进後视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