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今天午休前,许黎在收拾书包,没注意时间。谭雨漆来叫她吃饭,她收拾好准备走才发现谭雨泽脸色白得吓人。
其实那会儿谭雨泽已经烧得头晕,但想着“在他们吃饭的时间休息一会可能会好点”,就硬撑着趴在桌上。
许黎第一反应竟然是觉得他在睡觉,完全没察觉他已经烧的不行。等她回头看见他趴在桌上,额头烫得吓人,才意识到——他根本不是懒,而是在硬扛。
许黎把他从座位上拽起来时,他还嘴硬说“没事”。结果她一句话把谭雨泽怼清醒了:“你再忍,下次考试可就真超不过我了,我可不会等你。”谭雨泽知道,她其实是在说:身体垮了,什麽都比不了。
去医务室的路上,他一直把重量压在许黎胳膊上,她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如果早点发现,他就不用烧到39℃才挂吊水。
吊水的时候,许黎一边帮他将药瓶挂在输液架,一边碎碎念:“发烧要第一时间说,藏着掖着算什麽好汉。”他听着听着就笑了——原来“竞争对手”也可以是最好的“监督员”。
几天後,他们制定了一张表:
1。我们拿“比成绩”当动力,却差点把“比健康”也当成比赛。
2。身体不舒服时,沉默不是坚强,是冒险。
3。真正的“超过”不是分数,而是让彼此都能好好坐在教室里,一起迎接下一次考试。
4。谁先发烧或任何不舒服,必须第一时间报告,不得隐瞒;谁若逞强,另一方有权直接“强制执行”去医务室;以後无论考试还是生活,健康永远是第一条“评分标准”。
检讨人:
许黎(签字)谭雨泽(签字)
校医室的白炽灯把点滴瓶里的药水照得透亮,药水一滴一滴往下落,像在给这场“检讨”打着节拍。许黎把空纸杯捏扁,扔进垃圾桶,回身发现谭雨泽正盯着吊瓶发呆。
“看什麽呢?里面又没答案。”
“在算流速。”谭雨泽声音发哑,“照这个滴速,还剩二十分钟,回去刚好能赶上下午第一节。”
许黎擡手就给他额头来了一记轻弹:“先算你体温能不能降回三十六度吧。”
校医室里,吊瓶稳稳挂在铁架上,药水一滴丶两滴,像秒针慢吞吞地踱步。
第一瓶谭雨泽抿了抿唇,眉心皱起。
“苦?”许黎凑过去。他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像含了一口浓缩中药。”
许黎在兜里摸了半天,掏出一把糖,码着青柠味软糖。她刚要剥开,值班医生端着托盘进来:“嘴里发苦是正常的,可以含点糖,别吃太硬的东西。”
许黎“哦”了一声,等医生走远,才轻轻把糖纸撕开。
“张嘴。”
谭雨泽微愣,下意识张嘴。
谭雨泽将许黎脑袋扣住吻,糖落进去,酸甜的青柠味瞬间在舌尖炸开,苦味被冲得七零八落。他擡眼看她,睫毛上还挂着一点因为发烧而蒸出的水汽。
“甜的”声音含糊,却带着笑。
许黎把糖纸折成小方块,夹进笔记本里:“谭雨泽,四瓶呢,省着点感动。”
糖还剩一半,谭雨泽把它顶到腮帮子一侧,鼓出一个小包。
“含着别咬,咬碎了就没了。”
“知道。”他含混地答,忽然问,“你怎麽随身带糖?”
“月考压力大,考场外含一颗,防慌。”
“那这颗算我欠你的。”
“利息很高。”许黎用笔帽戳了戳他手背的青筋,“下次月考多错一道选择题,就当还了。”
第三瓶。
糖彻底化完,苦味卷土重来。谭雨泽轻轻“嘶”了一声。
许黎又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剥到一半,忽然停住:“等等,医生只说可以吃,没说能无限续杯。”
她起身去问,医生正写病历,头也不擡:“适量就行,别当饭吃。”回座位时,谭雨泽眼巴巴望着她掌心里那颗糖,像等人投喂的猫。
许黎把糖递到他唇边,却没松手:“叫声姐姐。”
“……姐姐。”
糖被轻轻推进去,指尖不小心碰到他下唇,凉凉的。许黎猛地收回手,耳尖微红,装作若无其事地翻练习册。
第四瓶天色渐暗,校医室的灯亮起白光。
最後一颗糖,许黎在手里掂了掂,没再逗他,直接剥开放进他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