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驾
越过重峦叠嶂的群山,雕梁画栋犹在,可街道四处少无人烟,家家户户门窗紧闭,血色的青石板路上,尸骨未寒。
血色京城一直席卷到了皇宫内城。
太极殿外,盘龙雕像石柱前,百馀残军负隅顽抗,其中仍有个别见势不对,率先丢下兵器的,被蒋瀚一刀人头落地。
他双眼赤红,死死盯着汉白玉阶下的男人,咬牙切齿道,
“马上就有援军来!今日你我就此止住,来日再不复相见。”
段熠如未闻般,眼尾泛出冷笑,目光越过蒋瀚,去看他身後的段琛。
段琛鏖战两日,这才意料到自己的力量是多麽不堪一击,他与蒋瀚与贺兰毅三人都未曾敌过段熠。
事到如今,大势已去,剩下这些孤兵残将又能撑过几时?他心下一狠,将太後李瑶向前一送。
李太後被眼前血腥的场面激得险些喘不过一口气来,短短两日,自己的孩儿骨肉相残闹到此种境地,她真是不知如何办了。
“皇帝啊!你弟弟他也是被蒋瀚这个老贼蒙蔽了才犯下了这糊涂事,你看在母後的面子上,念在你们往日的兄弟情分,饶了他吧,有什麽事只管冲我来便是。”
左右蒋瀚他们谋反未遂,如此一来,保下琛儿也不算太过分。
似是觉得有些牵强,李太後又道,“你只管放心,日後我派人将他看着,不让踏出房门半步,你们兄弟一场,也不至于到了互相残杀的地步。”
段熠只觉这话犹如刀山火海,直往他心里去,既是兄弟一场,又为何要迈出那一步。
成王败寇,只差一步,结果就可以是天翻地覆的。
段琛都罔顾兄弟人伦谋反逼宫,到了这一步,母後你竟还认为是可以原谅的?
段熠凉薄的声音幽幽响起,“母後,此事你可知晓?”
李太後刚要说自己不知晓,可那日她在宁安宫亲眼见到了蒋瀚与琛儿,她虽是未参与,可确实是知晓。
从前撒过那麽多次慌,到了这时候,却仿若吞了石头,心里又硬又痛,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倘若今日是段琛拿剑指着我,母後会替我求情吗?”
又是熟悉的沉默,段熠已不用再求证答案。
他放下手中的宝剑,冷声道,“此前二十三年,母後生我,却从未养我丶疼我丶爱我,既一日未行母亲哺育之职,那麽儿子也不必尽全孝道,日後儿子会供养母後天年,偿还您十月怀胎的生育之苦,至此,死生不复相见。”
闻言,李太後心如刀绞般阵痛,那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儿肉,她如何会不心疼?
段熠看着李太後流泪痛苦,心中却是畅意非常,没想到有一日,您也会为我而伤心。
从前那张眼中只有段琛的脸,今日竟也为自己哭花了妆。
李太後不能自已,只觉眼前黑一阵,脑中晕一阵,转身想劝段琛自己开口求情,一股冰凉的寒意自脖颈处肌肤传来。
段琛手持匕首,凉声对段熠道,“你既然说了要奉养母後,那便说话算话,放我出城,否则我便不客气了。”
说时,匕首向皮□□近两分,顷刻间就见细微的血痕。
“琛儿,你!我可是你母後啊!”
段琛低头耳语安抚道,“母後不是最疼爱儿臣了吗?大难当前,母後就帮儿臣最後一次,只要皇兄放了我,儿臣就不用死了!难道幕後要眼睁睁看着儿臣去死吗!”
蒋瀚斥骂道,“小人也!败则败矣,诬陷盟友在先,拿父母性命要挟在後,实乃败类!你不配为人!”
“侯爷都是穷驽之末了,可别再说气话气坏了身子,届时收尸都不好看,夫妻尚且大难临头各自飞,又何况你我。”
段琛死死拿着匕首不肯松力,算准了段熠会为了救李太後而不得不放他走。
只要不死,那一切就没有结束。
李太後惊惧之馀,满是失望与悔恨,自己千宠万爱长大的孩子如今竟将刀架在她的脖子上,何其悲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玉阶下的人依旧未出声,段琛握着匕首的手已渐渐失力,越是得不到回应,他的心便越发慌张,如若段熠不按他说的做,那麽他必死无疑。
终是按耐不住开了口,“段熠,你若再犹豫,当心刀剑不长眼!”
说完,匕首又进了一分,这次血液顺着刀尖倾流而下,李太後感受到痛意,吓得挣扎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