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意?
“今日寿康宫发生了何事?”
李忠又将寿康宫发生的事悉数说与他听,话後,乐呵呵张着嘴奉承道,
“没想到兰才人这说话的功夫如此到家,哄得太後心花怒放,也不计较才人的过失了,更为难得的是增进了陛下与太後的母子之情,这才是最紧要的不是。”
“你几时替她说上话了,”皇帝语气清缓,眼尾上挑,不知是从困意中清醒过来,还是心绪平和下来,脸上俱无庄肃之意。
“太後与朕是亲母子,尚且还不需要一个外人来左右调和。”
“是是是,奴才失言了,该打!”一边说着,装模做样的甩自己两个轻响的巴掌,
李忠自也乐在其中,做奴才伺候这麽些年,他能瞧出来陛下此刻心情颇为不错,虽嘴上反着说,其实心里最看重与太後娘娘的感情。
偏偏太後待贤王比之待陛下……哎!不提也罢,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他轻呷口茶,眉心舒展开来,轻擡了下眼皮,问道,“库房里可有什麽新鲜玩意儿?”
李忠一听,顿时心领神会,沾沾自喜道,
“过几日就是花朝节,宫中要举办百花宴,各宫娘娘们都要裁制新衣,制作簪花,西域年节进贡的雪缎和织金缎陛下还没赏赐过,要是兰才人得了定会欢喜得不得了,只记得陛下的好!”
话说完,李忠感觉自己脑袋顶上凉飕飕的,正苦恼养心殿内哪里来的凉风,只听见皇帝清冽的嗓音,
“朕是说太後!”
李忠方才反应过来,大惊失色道,“奴才愚笨,竟想岔儿了。”
他拿窄袖擦拭着额上薄汗,冷静道,
“西边来了名花之种,名唤郁金香,颜色鲜艳,形态非常,宫中花房早早培育,算着时日正是这几日就要开花了,又有琉璃嵌宝瓶一对,阳光下流光四溢,正好用来装点花束,现下这时节正好应景儿。”
“嗯,差人给寿康宫送去,太後畏寒,入了二月早晚还是少不了添衣,库房里若有什麽厚实华贵的布料一并裁了新衣送去。”
“是,陛下至孝,太後见了心里定是感动,奴才这就去办。”李忠领完吩咐就要退下,刚转身就又被勒令停住。
“朕似乎许久没有赏赐东西下去,库房里那些东西留着也是留着,你刚才说的什麽布料顺便寻了给昭阳宫送去,再找些珠宝首饰配着,其馀各宫你看着给就行。”
说时,皇帝头也没擡,自顾自吩咐着,徒留李忠一人怔在原地,有些莫名的疑惑。
不过只消一会儿,心中那股疑云便没了,陛下这要赏昭阳宫还要打着赏赐阖宫的旗号,
李忠乐呵的摇摇头,赶着步子办差去了。
从寿康宫回到昭阳宫要将近半个时辰的脚程,兰婳腿上不便,又没有高位的轿撵代行,这样一来怕是将近大半个时辰的功夫才能回到昭阳宫,
本是艰难幸苦的事,可她却不以为然,偏要绕远路从御花园中穿过,茯苓与槐夏劝解不住,说是苦中作乐,奈何不得,只得左右看护,以免又落了个伤痛。
都说春景如画,烟和雨露,可去岁冬季漫长,御花园中绿叶抽丝,红花却屈指可数,远远看上去七零八落突兀极了,实在不是赏景的好时候,偏兰婳看得起劲,时不时伸手逗弄还未长出嫰叶的新芽。
茯苓在一旁忍不住开口道,“主子也忒怪了,这有什麽好看的吗?都是些还没长开的花苞,主子若是喜欢娇艳的鲜花,宫中花房养了许多,奴婢去花房给您寻几盆来放在房中可好?”
兰婳摆摆手,笑道,“这花就是在屋外才开得艳,要是在野外还能开得更加茂密娇艳,放在屋里有什麽好的,没几日就病恹恹的,你别看它现在不肯开花,保不齐几日功夫就能变个样儿。”
“主子还说花呢,您成日里不也待在含光殿不肯出来,照您这麽说,主子也要多出来才是。”
兰婳抚摸枝叶的手微顿,眸光微顿,若有所思道,“是啊,是该出来走走,只是再怎麽走不也走不出去吗。”
茯苓疑惑因问,“主子说什麽?怎麽会走不出去,若是腿上不方便,奴婢们搀着您也能走出去,若还不行,等伤好了,过些时日出去也成啊。”
兰婳沉默不语,手中动作也慢了下来,神情分明没方才那般鲜活,槐夏看在眼里,心中仿佛被针刺了一般,
金罗国的草原上,蓝天碧野,遍地鲜花彩虫,夜幕低垂之时,星光杳杳,月白风清,转息之间,浓郁的花香入鼻,仿若徜徉于漫天花海之间,让人见之忘俗。
强压住心中情绪,笑对茯苓说道,“主子看这春景一时看傻了呢,这才说些没头没脑的话,随主子高兴就成。”
茯苓笑道,“槐夏姐姐说的有道理。”
两人隔着几步距离,不忍打搅兰婳散心,谁料假山後传来女声。
“兰才人好雅兴,这光秃秃的园子有什麽可看的,”声音清冽缓和,还有几分熟悉。
兰婳从伤感中回过神来,看向那假山,这样的声音听着年纪与她差不多大,後宫之中这样叫她,且还是女子的便只有各宫嫔妃了,只是不知来者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