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咯噔一声,突然醒悟过来,糟了,不只是周大虎中了叶宁的圈套,甚至自己也中了叶宁的圈套。现在回想起来,程昭和于渊都觉得叶珠大半夜而来有诈,叶宁那般玲珑剔透的心思,能不知其中有诈么?
叶宁素来行事稳妥,绝不会做没有把握的危险事情。这么一细想,蒋长信恍然大悟,怕是叶宁想要一劳永逸,将周大虎人赃并获,叫他以后无法再蹦跶。
蒋长信此时又是无奈,又是懊悔,这么大一个圈套,周大虎中套子也便算了,自己怎么也一脚塌了进来?如今想起来,只觉得当时自己被冲昏了脑袋,什么都想不到了,那种着急的感觉,当真很奇怪,是蒋长信两辈子都从未体会过的……
蒋长信本能躲过周大虎的偷袭,但他现叶宁是在装昏,已然目睹了自己“殴打”周大虎和打手的全过程,也不知现在找补,到底还来不来得及。
蒋长信动作一顿,装作反应慢了半记。
啪嚓——
椅子狠狠砸在蒋长信的背上,一下子四分五裂,足见周大虎这一下打得有多重,有多狠。
“嗬……”蒋长信象征性的闷哼了一声,直接软倒在地上,有血迹从他的后背流下来,阴湿了衣袍。
“蒋长信!!”叶宁大吃一惊,脑子里嗡的一声。
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叶宁阔步冲来,直接踹在周大虎的背心,周大虎完全来不及反应格挡,惨叫一声又滚了出去。
与此同时,程昭带着蒋家的护院冲了进来,同时来的还有蒋家的当家老爷和大奶奶。
“信儿!”大奶奶看到蒋长信浑身是血,吓得心肝胆颤,他也不敢碰蒋长信,不知他具体伤在什么地方,那么有主见的一个人差点急哭出来。
“信儿你怎么了?你受伤了!流……流了好多血!”
蒋长信一瞬变脸,哪里还有方才打人的修罗模样,委屈巴巴的皱着眉,指着周大虎:“打我……他打我!”
简直是人赃并获,蒋长信还受了伤。
叶宁看到蒋长信背后的伤口,心中烧起一股怒火,冷声道:“周大虎和他的两个打手劫持与我,将我绑到面摊子里,想要一把火死我,也毁了这面摊子。”
他看了一眼蒋长信,又道:“蒋郎君来救我,还被他们合伙殴打。”
打手趴在地上甚至爬不起来,瞪着眼睛看着叶宁说瞎话,什么叫“合伙殴打”,分明是他殴打我们!
蒋家老爷阴沉着一张脸,道:“今日这件事情,周家欺人太甚,连杀人放火都做了,我蒋家绝不会善罢甘休。”
“来人,将这些贼子扭送到府衙去!”
周大虎从地上爬起来,连声大喊:“什么杀人放火?谁死了?哪里着火了?我怎么没瞧见?今日这事……今日这事就是个误会!误会!”
周大虎一把拽过叶珠,揪住他的头,恶狠狠的道:“今日是我这夫郎,非要吵着闹着去他兄长宁哥儿的面摊子吃面,我作为他的夫君,实在拗不过,便带他来了!”
周大虎振振有词:“宁哥儿虽与叶家断了亲,但到底是我夫郎的兄长,我家夫郎出嫁思家,想要吃一碗兄长亲手做的面,有错么?有错么?我们有什么错?!饭可以瞎吃,话不能瞎说啊,放火杀人,那可都是重罪,要吃牢饭的,我周家都是良民,可不敢干这些缺德的事儿啊!”
“呵呵……”叶宁不怒反笑,但是他的笑容凉丝丝的,不见一丁点的温度,平日里淡淡的一个人,此时却透露着一股寒泉般的凛冽。
叶宁幽幽的道:“如今人赃并获,你还想抵赖狡辩,是不是?”
周大虎挺起腰杆儿,道:“不是我抵赖,也不是我狡辩!你不信就问问他啊,问问叶珠,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啪!周大虎一个巴掌扇过去,大喊:“说话啊!你是哑巴么?锯嘴儿的葫芦!平日里给你吃给你喝,怎么的,现在不会说话了?!那以后不要吃饭了,吃屎多好?!我养条狗,还会叫呢!说啊!”
啪!啪!周大虎又是扇了两个大巴掌。
叶珠吓得哭叫起来,连声道:“是是是!是我想……我想吃面,我哭闹着叫夫君来带我食面,没有……没有杀人,也没有放火!”
叶宁冷漠的看着这一幕,叶珠被殴打被辱骂,但他的心底里却生不出一点点同心情,甚至只有厌恶,一个连自己都不会反抗的人,别人再怎么拉他,都无济于事。
叶宁唇角的笑容扩大了,他侧头看了一眼面摊子中的火把,那是周大虎和打手带来的火把。
啪!
叶宁纤细手掌轻轻一挥,将立在旁边的火把一下打偏,火把打着转儿,不敢重负掉在地上,一下子点着了面摊子中的木料毛屑。
火苗并不大,但的确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