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
钟晴他们本来还想留下来陪我,尤其是钟晴,一直说“反正下午没课,多待一会儿没关系”。
我跟她摆了摆手,说自己真没什么大碍,医生也说了观察半天没问题就能出院,还答应她出院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他们,她这才不情不愿地松了口,和王阳、李雅一起回了学校。
病房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输液管里液体滴落的“滴答”声。
我坐在病床上,靠着床头的枕头,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西湖边冻得麻木的夜晚,一会儿想苏小妍打电话给钟晴时的样子,一会儿又想起楼道里那个女人攥着我手腕的力道。
就这么沉思了不知道多久,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病房里的光线也变得柔和。
就在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屏幕亮起的瞬间,我看清了上面的来电显示—姐姐。
我指尖都在颤,几乎是秒接了电话。
“姐姐!”
声音里藏不住的惊喜,像憋了好久的潮水,一开口就涌了出来。
电话那头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只有轻轻的呼吸声,紧接着,那个我日思夜想的、温柔又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弟弟,现在还冷吗?姐姐不在,有没有好好吃饭呀?”
就这一句话,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我所有情绪的闸门。
之前在西湖边冻得麻木的委屈,摔倒时的狼狈,在医院里的迷茫,还有这阵子所有的思念和孤独,一下子再也藏不住。
眼泪没有任何预兆,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顺着脸颊往下淌,砸在手背上,冰凉的。
我没哭出声,也没抽噎,就是控制不住那些眼泪,控制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
像在外人面前硬撑了好久的坚强,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瞬间土崩瓦解,只剩下最真实的脆弱。
“姐姐……你在哪?”
我张了张嘴,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你知不知道你不见了之后,我找了你好久?我们以前去的每个地方,苏大、老书店、西湖边……我都去了一遍,可怎么找都找不到你,你究竟在哪啊?”
电话那头的苏小妍轻轻笑了笑,声音依旧温柔,带着点安抚的力量。
“姐姐当然知道啦。我不见了,我的弟弟肯定会到处找我的。虽然我已经给你留了言,让你先回去,可我知道,你肯定不会乖乖听话的。”
她太懂我了。
我被她这句话逗得鼻子一酸,眼泪还在掉,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扯出一个又哭又笑的表情。
“姐姐,”我吸了吸鼻子,语气带着点撒娇的执拗,“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要你。你快回来吧,好不好?”
“好。”
她轻声应着,笑声透过听筒传过来,温温的。
“姐姐一定会回来的,不过不是现在哦。”
“那还要多久啊?你要什么时候才回来?”我急切地问,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
“等弟弟真的长大以后。”
苏小妍的声音变得认真了些。
“我知道你现在还有一些必须要自己去做的事情,姐姐也有一些该完成的事。等我们都把自己的事情做好了,等弟弟变成更成熟,姐姐一定回来,给你一个最好、最棒的姐姐,怎么样?”
“这是弟弟和我的约定,”苏小妍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点认真的期许,“我们一起去完成它,好不好?”
我握着手机,指节都因为用力而微微白,眼泪还挂在脸颊上,却用力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哭后的沙哑,却无比坚定“好。”
仿佛这个约定有魔力似的,心里那些乱糟糟的委屈和迷茫,一下子都变得清晰起来。
只要一想到她还会回来,想到我们有共同的约定,就觉得之前所有的硬扛都有了意义,连手背上输液的刺痛,都好像轻了不少。
办理完出院手续,夕阳的余晖透过医院的窗户洒进来,落在身上暖融融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胸腔里不再是之前的憋闷与委屈,反倒多了几分踏实——苏小妍的约定像一颗定心丸,让我明白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我沿着街道往出租屋走,脚步比来时沉稳了许多。路过小卖部时,顺手买了瓶温热的牛奶,握在手里,暖得人心安。
回到楼道,空气里没有了之前的柠檬味,只剩下老房子特有的、淡淡的灰尘气息。
我抬头看了眼隔壁的房门,关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动静,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
我收回目光,掏出钥匙打开自己的房门。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屋里的一切都和我离开时没什么两样桌子上还放着没来得及收拾的旧课本,床头的枕头摆得整整齐齐,连窗台上那盆半死不活的绿萝,都还保持着之前的模样。
我反手带上房门,靠在门板上静了静。
既然她当初会特意找到这里,甚至搬来做邻居,就说明她没打算轻易离开。
我这样一直避着、躲着,其实一点意义都没有,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有些事,有些人,总归是要面对的。
我握紧了手里的牛奶瓶,温热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到心里,让我渐渐定了神。不管之前有多少纠结和抗拒,从现在起,我得学着去面对这一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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