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我说的做,”错拉汝赤浑身钻心的疼,已经快要忍到了极限,他维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再次叮嘱,“四方动荡刚刚平息不久,你若真为君为民,便想想如何组织下面人赈灾救灾,如何完善律法杜绝舞弊贪腐,如何恢复经济让大周繁荣昌盛,而不是盯着我吃几箪睡几时,懂了么?”
右相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浓,不禁想:莫非真是我误会他了?
错拉汝赤看了眼玉清,玉清赶忙会意上前搀扶住他,两人迈步往门外走去,及至门口,错拉汝赤突然停下脚步回头道:“忠心用错了地方,用错了方式,那才是真的给人添堵。”
说罢便动作干净利落地进了马车,就像他来的突然,离开的也非常突然,而一来一回间,却是将右相的思绪搅了个天翻地覆。
车内的错拉汝赤早已没了方才的盛气凌人,狼狈地靠在窗边,右手死死按着胸口。玉清坐在一旁轻轻为他擦去额头上的汗珠,有些心疼地说:“殿下这是何苦,大冷的天来这儿,也不为自己辩解一句。”
“辩解什么?”错拉汝赤笑了笑说,“没必要,他明白就够了。”
玉清没想到这看起来冷心冷性的皇后殿下竟对陛下情深至此,可他也不只为那一人而活不是?
“噗——!”
错拉汝赤突然呕出一口鲜血,鲜红的颜色衬的他那张脸越苍白。
“殿下!”玉清顿时慌了神,错拉汝赤身染寒毒她是知道的,可以前也没见他吐血啊!
“无事,”错拉汝赤擦去嘴角的血迹,心想幸好今日穿了黑色衣袍,叮嘱道,“别声张,记住了?”
马车很快到了凤辞宫门口,玉清正扶着病恹恹的人往寝宫走,便听到迎面传来一阵不悦地声音:“你去哪儿了?”
错拉汝赤抬头看了看站在面前满脸不悦的人,强行扯起一抹笑说:“你来了,我有个好……”
可话音未落整个人便直直往前倒去。
“阿鸢!”
周唯快走两步将人接住揽在怀里,接着打横抱起快步往寝殿走去,玉清也丝毫不敢耽误地往太医院跑。一时间整个凤辞宫的人都手忙脚乱,只有那个人事不省的人还挂着一抹微笑,丝毫不知别人的慌乱与忧心。
似乎是过了很久,错拉汝赤疲惫的睁开眼现天都黑了,他看向握着他的手守在一旁的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满足,或许一直病着也不错,这样周唯就能一直陪着自己,寸步不离。
“你醒了,身上还疼吗?”周唯用棉被给他裹得严严实实,摸了摸他的额头,说,“可算是退烧了。”
“我没事,挺好的,”错拉汝赤回握着周唯的手,轻轻捏了捏说,“你陪我躺一下嘛,好不好?”
周唯上床将人搂在怀里,握着对方冰凉的双手按在自己胸口,一边给他暖着一边问:“去做什么了?我从晌午等你到现在。”
“右相府,去演了一出苦肉计,”错拉汝赤拍拍周唯的胸口,轻声道,“右相愚忠倒也不是件坏事,今后他不会再乱上折子给你添堵,你就给他个面子,朝堂之上不要训斥他,君臣和睦一些,如何?”
“你……”周唯大惊,“就是为了此事?”
错拉汝赤笑了笑,艰难的将身子挪过去,贴着周唯的胸口说:“对啊,王传辛祖上曾是帝师,他门生无数,遍布各个行当,你想肃清朝野变革旧制必然离不开他们的支持……”
周唯怔怔地看着怀中人疲惫又憔悴的侧脸,自己分明是想让他享福,怎的他倒是过得比从前在王府中还辛苦?
“好,我答应你。”
错拉汝赤闻言会心一笑,将脑袋埋在周唯胸前沉沉的睡过去,嘴里却不忘嘟囔道:“多谢……”
周唯摸着他怎么都捂不热的躯体,心疼的亲了亲他的额角,柔声道:“该是我谢谢你才对啊。”
第二日早朝右相面色凝重,但一反常态地没再揪着祖宗礼法跟周唯掰扯,周唯见状便也没再计较,末了还强迫自己加上一句:“辛苦诸位爱卿了。”
右相突然生出浪子回头金不换的感慨,差点泪洒当场,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表忠心,就见一太监神色慌张地跑过来跟周唯说了什么。只见周唯脸色突变,丢下一句“退朝”便匆匆离开大殿,留一众大臣在那儿面面相觑,各个眼中都透着茫然。
很快就有下人打听到了消息——皇后殿下旧伤复,现已病入膏肓,只怕时日无多,陛下气的落了主治太医,可终究无济于事,那寒毒无药可解,只怕是日子熬够了人也就到头了。
众人议论纷纷,右相却兀自出着神,默默道:“寒毒……”
中此毒者畏寒,毒时更是浑身刺痛难忍,可他昨日还在雪中站了那么久,又跟自己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末了还不忘叮嘱自己忠心莫用错了地方……
右相恍然大悟似的嗤笑一声,自言自语道:“苦肉计……甚好……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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