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一丈外,停住传话,仍是觉得不怎么安全。
闻姑娘,圣上请您去法场。
乐游拍拍屁股上的尘土,深知山山的忌惮,他咬紧牙关,使出浑身力气,将人拉过来,并故意吓唬道:站近一点说,我们闻大当家最讨厌别人对她大声吆喝了。
天火卫见统领被劫,又见劫持的人惹不起,整齐划一,转身望天。
山山露出了尴尬的笑容,随后赶忙调整措辞,将之前的话语重复了一遍后。
圣上命在下询问大当家,今日您是选择亲自对苍旻执行刑罚,还是旁观?若您选择前者,就等同于承认您死而复生的消息,并将公之于众。届时,您先前所做的一切,将要带来的后果,或许并非您一人能够承担。若您选择后者,情况则简单许多。您只需冷静看着苍旻的下场,怎样用他的血肉祭奠闻大人、闻夫人及整个鬼膺村的英灵。这样一切都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与您现在新的身份和新的生活相比,不会有任何改变。
闻玳玳静静听完:民女想知圣上是哪一种意思。
圣上口谕,一切全凭您自己定夺。传达完尉迟长云的意思,山山还是想真心奉劝两句:闻大当家,将功赎罪的机会您已经完成,而且完成的很好,真没有必要以死再去逼圣上。
闻玳玳:民女逼他?眼中浮现出一年前在湖边,尉迟长云似有痛苦流露的质问她,为何要这样待他。
闻大当家,山山言尽于此,您赶紧跟乐游收拾一下过去吧。
等山山一行人离开。
闻玳玳与乐游也随后到达刑场。
在座的,除了孤月国、龙渊国、赤水国、寐国几位熟悉的国主,最中央坐着,也是最显眼之一袭玄衣之人,如墨玉,剑眉入鬓,惑人的眼尾上挑,承弹压山川的威慑之力,看过来。
而他的新宠妃,月织就那么紧贴着,伺候在侧。
在国主们的正中央是个巨大,一人高的行刑台。
苍旻的手脚,呈大字刑,被用铁链牢牢绑在一个十字支架上。
往日风采不在,
双眼迷茫无神,像是灵魂彻底失去了方向,无法解脱。
行刑开始。
由尉迟长云带头,先在苍旻身上割下一片肉。
各方国主起身,依次去割肉,借此宣泄内心的悲愤,祭奠在完成使命过程中英勇无畏献出生命的将士们。
钻心之痛,让苍旻一下子清醒了许多,他紧咬牙关,硬生生忍住不出任何声音,仿佛是以沉默无声的方式挑战着尉迟长云的权威。他坚定地认为,能忍,便能赢,哪怕最后仍是个死字,他都要胜尉迟长云一次。
国主们动过手后,只是观刑即可,行刑官接手了接下来的事宜。
圣上。。呜~。
温温柔柔的嗓音,带着让人从头到脚的寒意,令在场的人寻声望去。
却现根本无人说下去,站出来。
议论纷起,权当一个临场退缩的小插曲,继续观刑。
僻静处。
小祖宗,我求你了,别给圣上添堵,别再逼圣上了行不行?
是不知何时暗中跟着闻玳玳和乐游的苏白。
其实乐游也生怕闻玳玳太过执拗,苏白将闻玳玳捂嘴掳到一边去,他简直求之不得,若无其事的给两人把风。
闻玳玳好不容易挣脱开苏白,脸上挂着愤然:一个两个都说我逼他,我逼他什么了?不见我的人是他,不想把话说清楚的也是他,我怎么逼他了。
小祖宗,无论是过去的龙池卫,还是现在的天火卫,谁不知放眼整个临渊,你是地位仅次于圣上的活祖宗。圣上未曾召见,您何不主动觐见?你但凡真到了非见圣上不可的地步,大可硬闯金殿,试问天火卫谁敢真的阻您?记不记得一年前翠微山为了阻你接触圣上,贪功冒进,误伤你的天火卫?人都没到临渊,便被主上果断废去右手,流放至极寒之地采石赎罪。苏白说到这里,察觉到闻玳玳眉目间闪过一丝触动。
圣上别看他性情外放,其实真正在意的事,都喜欢憋着,憋到宁肯天天吐,也什么都不说。先前若是骁儒太子在,还能偶尔插科打诨,让圣上吐露两三句。不过,骁儒太子亦非时刻皆能挥效用,五年前,你诈死,圣上紧抱你的尸,在狱中痛哭一夜,连骁儒太子都未敢上前劝慰。千余名天火卫士及朝臣,皆在死牢之外陪伴守护。原以为圣上会受什么刺激,大病几日什么的。然而次日清晨,他却仿佛忘却了这一切,依旧正常上朝,且比登基前更加勤勉,甚至通宵达旦批阅奏折,数夜不眠不休地修订新政方案。
似乎有些哽咽,苏白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情绪,紧握着手中的剑:起初,我们下边的人甚至骁儒太子都以为,圣上向来理智,可能是想通过忙碌的政事来缓解内心的伤痛。然而,直到五年后,他带上石九笙跳崖,让她陪葬的那一刻,我们才明白,圣上突然勤勉,致力于纠正紫殇遗留的各种弊端,以最短的时间将力所能及的事情都顺上正轨,确保临渊至少二十年之内不会出大乱子,原来这一切都是在为自己准备身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