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颂年问她,语气中带着些无奈。
江月目光直直地看向他,带上些嘲讽:“你就这么想睡我?”
“那你以前装什么?”
周颂年怔住了,江月很少跟他提从前。
她一直是,或者说一直装做向前看的人,她对过去的态度像对待垃圾,唯一拿出来用的时候就是为了对他展露嘲讽。
——比如骂他比以前老,没有以前中用。
——或者一边假装甜蜜地叫他“daddy”,一边说要抱着别人的孩子喊他爸爸。
故意要让那些勉强称得上美好的回忆染上污渍,铁了心要恶心他,让他每每回忆过去,都忍不住要想起那些带刺的话语,心生幽怨愤怒。
他们关系的开端真的很不好。
肮脏,混乱,情欲迷蒙,与世间的一切美好无关,是注定见不得光的关系。
周颂年第二次见到江月的时候,是在她学校的庆典上,他给学校捐了一大笔钱,大部分用来建操场或者别的他不在乎的东西。
剩下的那些是给学生的奖学金。
周颂年调查过江月,这笔奖学金就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可即使是这样,她也只能分到二十分之一,其他十九个人,是幸运的陪衬。
校领导们表的感谢演讲在他耳边犹如伴奏,周颂年靠在椅背上,目光像是不经意般落到那群领奖的学生里。
江月夹在人堆里,她排在中间,并不出挑。
这是一场隐秘的狩猎。
演讲过后,周颂年给每一个得奖的学生颁奖,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有意图,但不显露。
他对江月的态度跟别人没有任何不同,但他知道她认出他了。
因为她在看到他的那一瞬就表现地非常不自然,尴尬、错愕、还有点难堪。
——他知道为什么。
江月的班主任看到她这样,有些紧张,小声叫她:“跟周先生说谢谢。”
于是江月垂眸,她一眼都不敢看他,那声谢谢声音小如蚊呐。
“谢谢。”
‘不用谢。’
周颂年在心里回她,落到现实只不过是一抹浅淡笑意。
羔羊无知地对着猎人道谢,多诡谲的场面。
即使是皮厚心黑如周颂年,都未免有一刻生出心虚。
等一切散场之后,周颂年被校领导拥簇着,他们在他身边说话。
大多是感谢,吹捧,也有人问他:“您是怎么想到要在我校捐款?这实在令人好奇。”
毕竟这所学校在市内都排不上名气。
师资不够好,招生也只能招那些不上不下的中等学生,每年的本科率不过在百分之三十左右,甚至连教学楼都能称得上年久失修。
江月在周颂年看来很差的成绩,在这所学校居然能领到奖学金,真是奇迹。
但周颂年面上很礼貌,他浅笑着,将那些挑剔都压回心底:“大概是一时兴起,我也是刚到这座城市,偶然听说起这所学校,正好手上有一笔资金,比起随意挥霍,不如投入到有意义的事情上。”
这番话说完,那些人又开始吹捧他对教育事业的看重,感谢他做出的贡献。
甚至副校长还表示:“等操场建成,我们会在外部的围栏上挂上您公司的广告,这边人流量不算少,也算是我们的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