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房间那面挂着厚重帷幔的落地窗被人从外部用暴力彻底击碎!
商宴脸上带着惯有的、此刻却有些扭曲的笑意,正准备喊出什么嚣张的台词——
然后他就看到了室内的一幕:爆炸的火光在他身后映衬,碎片如雨,而在那片混乱中央,那个银发的男人,正用宽阔的后背挡住所有飞溅的玻璃,以一种绝对保护的姿态,同时也是一种绝对占有的姿态,紧紧拥吻着被他禁锢在怀里的、蒙着眼、脆弱得仿佛一碰即碎的江昭生。
商宴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是滔天的怒火。
“放开他!”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目眦欲裂。
阿纳托利终于结束了那个漫长的、充满掠夺意味的吻。他缓缓抬起头,灰色的眼眸冰冷地扫向窗外的商宴,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他甚至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擦了一下江昭生被吻得红肿湿润、泛着水光的唇瓣。
然后,他将浑身发软、因惊吓和缺氧而微微颤抖的江昭生打横抱起,将人小心地放在门后的安全角落,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猛地关上了门,将江昭生与外面的血腥世界彻底隔绝。
江昭生蜷缩在黑暗中,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大口喘息。
门外是更加激烈的枪声、爆炸声、斗殴声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这是最好的情况,他们鹬蚌相争,或许他能找到机会成为得利的渔翁。无论最后谁解决了谁,对他来说都是少了一个麻烦。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声音渐渐稀疏,只剩下零星的东西倒塌声和燃烧的噼啪声。
江昭生屏住呼吸。想象着托利亚如同死神般,一步步走向可能已经受伤或被制住的商宴……
门外忽然传来突兀的铃声。
谁在这个点打电话?江昭生的心脏重重地跳了一下,迷茫地按住胸口,不知道那阵心悸由何而来。
门外,就在阿纳托利即将给予商宴致命一击的刹那——
他贴身携带的特殊加密频道的通讯器震动了一下。
阿纳托利的动作骤然停住。原本双充满杀意的灰眸闪过诧异,没料到这个频道会在此刻传来消息。
他暂时收回了即将终结商宴性命的武器,冷漠地瞥了眼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如同在看一堆亟待清理的垃圾。
然后点开了那条通讯——
画面背景是一间奢华的卧室,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座巨型喷泉,是D国大名鼎鼎的贵族宅邸。
身姿窈窕的女人背对着镜头,站在落地窗前,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挽成简约的发髻。她的背影很年轻,却蕴含着一种久居上位的、颇有压迫感的气场。
肩膀轻微的起伏,似乎是叹了口气,然后,她转过身来。
那是一张美丽得惊人的脸庞,保养得宜,看不出具体年龄,只有眼里的疲惫透露出历经世事的痕迹。
她的那双眼睛颜色尤为特别,蓝绿色,和江昭生一模一样。
同样是那种迷人的、仿佛蕴藏着万千心事的独特蓝绿色,眼波流转间带着一种天生的、难以言喻的吸引力。只是,比起江昭生时而警惕时而勾人的眼神,她的目光更深邃,更平静,仿佛历经波澜后沉淀下的深海,带着一种温和却不容撼动的威严。
她看着镜头,那双与江昭生极为相似的眼睛里,流露些许长辈责备的情绪。
“托利亚,”她叫了阿纳托利的小名,语气熟稔,“别再逼他了。”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目光似乎穿透了屏幕,落在了不知名的远方,或者说,落在了她想象中的、此刻可能正惊慌失措的江昭生身上:
“那孩子已经吃了太多苦了。”
然后,她的目光重新聚焦,看着阿纳托利,好像确保他不会任性妄为,清晰地下达命令:
“回来吧。”
动态通讯到此结束,屏幕暗了下去。
阿纳托利僵立在原地,周围是弥漫的硝烟和血腥味,脚边是狼狈的男人,正在往江昭生的房间方向爬行。
他烦躁地一脚踩在那人的腿上,用力。
商宴从喉咙里溢出一些痛苦的抽气。
通讯器里传来的命令不容抗拒,他不能带走江昭生——因为他的母亲不允许。
阿纳托利烦躁不已,转身大步走向安全屋,一把拉开门。
糟了因为心悸,完全没空注意他是什么时候结束的战斗。
江昭生还维持着靠在门板上的姿势,双手撑着地面,微微喘息,因为突如其来的光线和声音而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长发披散在他身后,嘴唇红肿,最特别的眼睛被黑布蒙住,犹如明珠蒙尘,脆弱而又诱人。
阿纳托利灰色的眼眸深处掠过一丝极其强烈的冲动——他想冲过去,立刻揭开那块布料,让这双眼睛看清自己的样子,也让自己彻底沉溺在那片独特的蓝绿色泽里。
但他最终只是压抑着所有翻腾的情绪,一言不发地走上前,将江昭生打横抱了起来。
车辆在颠簸中驶离这片废墟。极度的精神紧张和体力透支袭来,江昭生终究没能抵挡住困意,歪倒在座椅里,沉沉睡去。失去意识前最后的模糊感觉,是有人轻轻将他的头挪动,枕在了一个坚实而温热的地方,或许是阿纳托利的膝盖,有一件带着熏香气味的外套盖在了他身上
而万里之外,那位拥有着与江昭生一模一样眼睛的年轻女人,依旧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永恒舞动的璀璨喷泉,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那枚巨大的碧玺戒指,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江昭生是在自己熟悉的那张床上醒来的。
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房间里的陈设一如既往,干净、整洁,甚至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仿佛昨夜的一切——冰冷的禁锢、暴烈的亲吻、震耳欲聋的爆炸、那个哑巴男人——都只是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
他猛地坐起身,心脏狂跳,惊慌地检查自己。
衣服被换成了干净的居家服,柔软舒适。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或不适,连那个被印章用力按压过的锁骨下方,皮肤也光洁如初,仿佛那个象征着占有的徽记从未存在过。
一切干净利落得可怕,甚至比他离开时更整洁,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田螺姑娘在他睡着时默默收拾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