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整衣出迎,将行者请入客位,即命看茶,行者摆手道:
“菩萨不必客气,茶就不吃了。”
“俺老孙此来,是因在黄风山拿住了一个妖怪。那妖怪口称是菩萨辖押,特来请问菩萨,可有此事?”
灵吉菩萨闻言,面露惊诧,随即恍然,合掌叹道:
“阿弥陀佛,确有此事。”
“贫僧受如来法旨,在此镇押那黄风怪。”
“如来曾赐我一颗定风丹,一柄飞龙宝杖。当年将其拿住,念其修行不易,饶其性命,放他归山,命其隐姓埋名,潜心修行,不得伤生造孽。”
“不想他恶性难改,竟敢违背教令,欲害圣僧,此乃贫僧监管不力之罪过也。”菩萨脸上满是自责。
当下,灵吉菩萨不再耽搁,与孙悟空一同驾起祥云,顷刻间便回到了黄风岭上空。
低头望去,只见凌阳师徒正在那避风的山头等候,那黄风怪被捆得结实,由孙悟空分身和猪八戒看守着。
二人按下云头。
凌阳见菩萨亲临,连忙上前,合十礼拜:“贫僧玄奘,参见菩萨。”
灵吉菩萨亦回礼:“玄奘免礼。”
菩萨面带愧色,再次解释道:
“玄奘,此怪本是灵山脚下得道黄毛貂鼠,因偷食琉璃盏内清油,畏罪潜逃至此,占山为妖。”
“如来慈悲,照见其罪不当诛,故命贫僧将其辖押,望其改过。”
“奈何贫僧懈怠,疏于看管,致使其在此间伤生造孽,祸害一方,实乃贫僧之过也!”
他看向地上瘫软的黄风怪,正色道:“今番他冲撞大圣,罪上加罪,贫僧这就将其押回灵山,面见如来,明正典刑。”
言罢,菩萨便要施法摄走黄风怪。
“菩萨且慢。”
凌阳忽然开口打断。
灵吉菩萨停下动作,看向凌阳,目光带着询问:“哦?玄奘还有何事?但说无妨。”
凌阳上前一步,双手合十,神情恳切:
“贫僧有一不情之请,望菩萨慈悲成全。”
“既然此妖已伏法,菩萨亦要将其押回灵山受审。”
“贫僧在此斗胆,想恳请菩萨,暂借佛祖所赐那‘定风丹’一用。”
他目光转向孙悟空,带着关切:
“菩萨有所不知,贫僧这大徒弟,神通广大,金刚不坏,然其一双火眼金睛,识破妖魔幻化虽利,却最是畏怯风沙烟火。”
“今日与这黄风怪争斗,便被那恶风所趁,吃了苦头。”
“西行之路,迢迢万里,不知还有多少险阻妖魔。
“贫僧忧心,若再遇精通风火邪术之辈,专克悟空双目,恐误大事,更恐伤其根本。”
“故此厚颜恳求,借定风丹护佑悟空法眼,免受风沙侵扰。”
“待贫僧师徒功成圆满,抵达灵山,面见佛祖之时,定当亲手奉还此宝,玄奘感激不尽。”
说完,凌阳行了个大礼。
这番话情真意切,字字句句皆是为徒儿考量。
孙悟空站在一旁,听得真切,只觉得一股滚烫的热流从心底直冲眼眶,喉头哽咽,竟说不出话来。
他望着师父那并不高大却如山岳般可靠的背影,心中激荡:
“师父……”
猪八戒更是听得眼热心跳,羡慕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酸溜溜地在小声嘟囔:
“哎哟喂……师父这心……偏到胳肢窝去了……俺老猪这双招子也怕烟熏啊……怎不见师父替俺也求个宝贝护眼……”
孙悟空心中感动,此时也懒得收拾他,只狠狠剜了他一眼。
灵吉菩萨听罢,先是微微一怔,随即脸上露出无比动容之色。
他宣了声佛号,声音中充满赞叹: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玄奘爱徒护法之心,感天动地,贫僧钦佩之至。”
“今日若非大圣神通降妖,贫僧失察之过尚不知要酿成何等大祸。”
“大圣实乃助贫僧一臂之力,自当有所酬谢。”
他目光慈和地看向孙悟空:
“这定风丹,本是如来赐予贫僧,专为克制那孽畜的三昧神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