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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声音,也落在华国上层的耳朵里。
他们当中,其实也并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全盘相信扶青的话,最终力压反对者做出的决策堪称孤注一掷。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越来越多的死亡数字被上报,越来越多受伤的人忽然变异,扶青关于潜伏期等诸多言论进一步得到证实,最初反对的人也抹了把冷汗。
街上的感染者太多了,哪怕他们行动足够迅速,形势也还是在向失控的深渊滑去——
衆人终于意识到,如果再晚几个小时作出决定,恐怕就真的来不及了。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万幸。
万幸,他们选择了相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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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国D市的某所大学女寝。
赵芸和室友将浑身皮肤用衣物包裹住,像两只受惊的小动物挤在紧靠墙壁同一张床上,脸上挂满干涸的泪痕,热得满头大汗也不敢动弹。
寝室是单薄的木板门,为了防止丧尸闯入,两人早就将屋内所有椅子抵在门口,行李箱也填满当做重物放在椅子上,抵住了大门。
门外不断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像有人拖着步子,不紧不慢地在挪动。
赵芸知道,那恐怕是住在隔壁寝室的一个女生。
平时经常戴着一副圆圆的黑框眼镜,穿着蜡笔小新的同款睡衣,和赵芸还选了同一节课。
但赵芸此时闭上眼睛,脑海里却只能浮现出女生满身是血,被丧尸压在身下,向她哭着伸出手求救的模样。
赵芸又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捂着嘴发出一声抽噎。
旁边和她互相依偎的室友将她更紧地搂住,然後拿出手机,打了一行字:不要哭了,那不是你的错。
两人都不敢出声,只能用手机交流。
时间回到中午的时候,赵芸和室友为了参加@寝室大逃杀的连麦活动,去超市买了不少吃的放回寝室,然後便坐等直播开始。
她们是宿舍里最早回来的,另外几名室友有的是本地人不急着走,有的还在路上,两人霸占了寝室,便干脆地开了外放,还点了一堆外卖,准备边看直播边吃。
只可惜参加活动的人太多,两人没在直播中被抽到,只能将自己准备的物资拍照带话题发到网络平台,希望後面的抽奖能选中自己。
直播到两点多的时候,赵芸实在憋不住,起身离开了一趟,去走廊上的卫生间上厕所。可还没解决完问题,厕所隔间门忽然被人疯狂拍响。
等她狼狈地出来,室友拉着她的手就一路狂奔,边跑边说什麽“有丧尸出现了”之类的话。
赵芸还没明白是怎麽回事,以为她看直播看蒙了,正要笑着打趣,两人忽然看见楼道口,隔壁寝室的女生尖叫一声,被另一人扑倒。
那人匍匐在她身上,不知做了什麽,女生发出哭喊,用力踢打着对方,但很快便没了声息。
她们被吓懵了。
反应过来,撒丫子跑回宿舍,紧跟着将门反锁,再也不敢动。
@寝室大逃杀的视频内容,仿佛忽然穿越次元,真切地发生在了自己身上。
也是多亏了她们正在看直播,根本没从视频的世界观里抽离,赵芸几乎立刻回想起视频里关于丧尸的诸多描述。
……比如,它们视力退化,基本靠听觉与敏锐分辨猎物位置。
虽然不敢相信是真的出现了丧尸,但赵芸想到那人袭击女生时疯狂的表现,还是赶忙招呼室友一起将宿舍的各种东西搬到门口,堵住了寝室门。
搬运的过程里由于发出声音,木板被狠狠撞响,两人更加不敢耽误,将门堵得严严实实才停下,躲到了离房门最远的床上。
害怕发出声音,她们甚至没敢开风扇。
直播仍在继续,两人本来已经无心观看了,可就在准备关闭时,那个神秘的第六人出现了。
她们看着她拖着一具尸体站上货车车顶。
看着她拎起一个和她们方才遇见的那人别无二致的“人”,口吻确凿地将它定义为丧尸,又教导了观衆击杀它的方法。
最後甚至还甩下了一句“学会了吗?”。
两人一人一个戴着耳机缩在床上,听得目瞪口呆。
平时两人追逃逃的视频追得一起不落,甚至偶尔还会感慨别人的校园生活为什麽这麽有意思,可当一切真的发生在她们头上,两人才发现,她们根本连面对丧尸的勇气都没有!
可不论她们愿不愿意相信,敢不敢面对,这一切都真实地发生了。
门外的丧尸在她们门口徘徊了会儿,似乎因为没再听到动静,终于离开。两人连忙在楼群里发出警告,又在舍友们的小群里反复提醒,可没多久,还是听见走廊传出又一声尖叫。
她们瑟瑟发抖,想要捂住耳朵,却挡不住同学们恐惧的哭喊,只能将自己的哭声死死堵在被子里。
一边恐惧,一边憎恨自己的无能。
原来视频里都是假的,原来像逃逃五人一样能站出来拯救同学的人万中无一。
而她们并不是那麽勇敢的主角。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两人红着眼睛,戴着耳机看完了新闻直播。
直播中的专家用了很多她们听不懂的专业词汇描述忽然出现的病毒,似乎用科学化的表述,就能降低一些人们对它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