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澄意脚步一顿,皱起了眉:“……你烧都没退,不老实去床上躺着,坐这打什麽游戏?”
“躺久了头更疼,不如打游戏转移下注意力。”陈予白淡淡道。
他嗓音听着还是有点发哑,冷白的皮肤透着些不自然的红晕,仿佛热意还残留在里面。
“你现在多少度了?”彭澄意走到他身後,伸出手臂越过他肩头,掌心贴上了他的前额。
陈予白眼睛微微眯了下,懒声回道:“不久前量的,37。3度。”
“那还是退了点的。”她呼出一口气,把手收回来,转身走向水槽。
水槽边的保温桶盖子敞开着,桶口还挂着未干的水珠,显然是被他仔细刷过。
虽然他平时自己在家吃泡面,经常懒得收拾,但对于她每次送来的饭盒,他总会洗得一尘不染。哪怕她一再说过不用。
彭澄意不禁又偏头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客厅灯没开,只有电视屏幕闪烁的光影照在了他的脸上,勾勒出了深邃的侧脸轮廓。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他转过头,漆黑眼眸又睨向了她:“偷偷看我做什麽?”
“……谁偷偷看你了。”彭澄意微抿了下唇,眼神挪向电视屏幕说,“我是在看你打什麽游戏。”
“我在打被你遗忘了一年多的《艾尔登法环》。”陈予白微笑道。
“……”
这游戏她记得。
那时候刚中考完的两天,她几乎赖在他家,从早打到晚。攻略视频他负责看,她就一边听他报路线,一边闷头打,省得自己不停切画面。
但随着她回姥姥家住了半个月,又被《孤独摇滚》勾走了注意力,学起了吉他,就彻底把它给忘在脑後。
“哦。”彭澄意略显尴尬地收回了目光,匆匆转移了话题,“既然你现在都能打这麽高难度的游戏了,那晚上可以自己走去我家吃饭了吧?”
“可以。”陈予白轻点了下头,问她,“几点开饭?”
“6点半。”彭澄意垂眸看了眼表,“还有一个小时。”
陈予白:“那你坐过来,帮我看着攻略视频当导航。”
不想干这苦差事的彭澄意表情一僵,干巴巴说:“我路痴。”
陈予白好笑嗤了声:“你平时不总抗议我叫你路痴。”
“我现在,认清了自己。”彭澄意尬笑了下,匆匆拎起了保温桶,朝他挥了挥手,“拜拜,记得到点来吃饭。”
“……”陈予白无语看了眼她落荒而逃的身影,手中的游戏忽然变得索然无味了起来。
机械玩了会儿,他便放下手柄,起身去了对门。
见陈予白这麽快就来了,抱着吉他坐在床边的彭澄意擡起了脸:“你怎麽这麽早就过来了?不继续打你的游戏了?”
“刚打开一个新的存档点,跑到下一个不知道又要花多久,干脆就先关了。”陈予白轻顿了下,瞥了眼她怀里的吉他,“你谱子扒完了?”
“没……我正准备开始。”彭澄意含糊说。
“昨天那麽急着拉我去买拨片,结果今天都快结束了,你才准备开始?那我淋的雨算什麽?”陈予白好笑扬了下眉。
“算……算你倒霉吧。”彭澄意尬笑了下。
陈予白:“……”
看他眸光一沉,周身气压瞬间低了几度,彭澄意赶紧补充说:“哎呀,那不是因为你发烧了麽。”
“我发烧了,又不是你发烧了,怎麽就影响你扒带了?”陈予白狭长眼尾眯了眯。
“这个嘛……”彭澄意心虚抿了抿唇,擡手捂了下心脏,开始胡诌八扯道,“因为我们好哥们心连心啊!”
她眨巴眨巴水亮的眼睛,夹着清甜的嗓音说:“所以你难受,我也跟难受,无心干任何事。”
陈予白盯着她浮夸的表演,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呵。”
但之後,他也没再揪着她这问题不放,散漫拉开她书桌前的椅子,懒洋洋坐了下来。
彭澄意轻舒了一口气,装模作样地从头扒起了谱子。
在她弹完下午就扒出的那一小段後,周丽芬刚好也在喊两人出来吃饭了。
总算在他面前成功装了一把的彭澄意放下吉他,窃喜擡起了脸:“怎麽样?我这扒带速度可以吧!”
“速度是可以,准确度还差点。”陈予白淡笑了下。
“……”彭澄意轻愣了下,不解歪了下脑袋,“我有哪个和弦扒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