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清风面无表情地撒了把盐,"给昨晚听墙角的某位帮主。"
煎鱼"噗嗤"笑出声,怀里的狗蛋趁机啄走她发间绢花。
诗筠的琴案摆在廊下,弦上沾着几滴朝露。
西绛提着空茶壶经过,裙摆扫过门槛上那道剑痕,那是尘泽昨夜守门时留下的。
烟袋静静挂在梧桐枝头,随风轻晃。
一缕阳光穿透晨雾,正落在金丝楠木烟枪"戒急用忍"的刻字上。
寅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醉清风突然从榻上惊坐而起。
喉间似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抓挠得他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窗外月色正好,尘泽的剑穗影子仍钉在窗纸上,那家夥竟真在门外守了整夜。
指节捏得发白。
金丝楠木烟枪在枕下发出无声的诱惑,南海沉香的馀味丝丝缕缕往鼻子里钻。
醉清风突然掀开竹席,从暗格里摸出个油纸包最後三钱烟丝,是他昨日趁煎鱼给狗蛋洗澡时偷藏的。
"就一口。。。"
烟丝填入鎏金烟锅的沙沙声,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火折子亮起的刹那,窗外突然传来"咚"的闷响。
醉清风的手一抖,火星溅在衣襟上烧出个焦洞。
透过窗纸破洞,只见老大四仰八叉摔在院里,七彩头套歪盖着脸。
旁边是打翻的墨汁桶,泼出来的墨迹活像只叉腿乌龟,正是煎鱼的手笔。
"帮主夜半练轻功?"
醉清风推开窗,烟杆下意识往身後藏。
老大一个鲤鱼打挺,头套上的孔雀翎毛扫过墨渍。
"我这是。。。呃。。。赏月!对,赏月!"
说着去够滚到角落的酒葫芦,却摸到团毛茸茸的东西。
狗蛋叼着半条咸鱼瞪他,豆眼里满是嫌弃。
烟丝将燃未燃的焦香在夜风里打了个转。
醉清风正要关窗,忽见廊下阴影里走出个人影。
西绛提着盏青纱灯,暖黄的光晕里浮动着细碎药尘。
"当归四钱,远志六分。"
她将药包挂在窗上。
"盟主府刚送来的。"
灯影掠过醉清风僵在背後的手,在墙上投出个滑稽的偷烟剪影。
狗蛋突然扑棱上窗台。
"抓现形啦!"咸鱼尾巴扫翻药包,当归片雪花般落进醉清风衣领。
"戒断反应会持续七日。"
西绛仿佛没看见那截烟杆,指尖掠过他袖口焦痕。
"盟主说。。。沉香木烟枪最适合用来插花。"
远处传来剑鞘点地的声响,尘泽的脚步声停在丈外。
醉清风突然笑了,烟锅里的火星"嗤"地按进药汤里。
"告诉诗筠。"
他掰断烟杆扔出窗外,"明日我要喝三倍甘草的茶。"
断杆划过抛物线,正巧插进老大偷藏的甜酒坛。
狗蛋欢叫着扑去啄食酒渍,翎毛沾了墨汁在月下甩出满天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