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散得彻底,没留下半点白絮,只把空气洗得清透——
朝阳的暖光铺在清明城的青灰城墙上,砖缝里之前藏着的雾珠,此刻都变成了细亮的光,像撒了把碎星在墙面上。
风也没了晨时的凉,裹着灵溪的水汽吹过来,软乎乎的,拂过脸颊时,能闻到灵草的清与柳丝的柔,连之前萦绕在石桥旁的魂息淡香,都混着这暖意,变得格外温和。
石桥上的灵力痕迹还没散。
本尊留下的淡金魂息,像层薄纱裹在石缝的灵草上——
之前开着的淡紫小花,此刻花瓣更舒展了些,边缘泛着点金芒,像是把晨光吸进了花里;
叶片也愈翠绿,连最细的纹路都清晰可见,沾着的阳光像碎金贴在上面,风一吹,光就跟着晃,引得两只半透明的小灵蝶飞过来,停在花瓣上,翅膀扇动时,也带着点淡金的光,像是被魂息的温吸引。
五行分身的五行灵光,则把岸边的青柳养出了新趣——
老柳的枝干还是深褐的,却从缝隙里钻出新枝,嫩黄得像刚剥壳的春芽,细绒似的,风一吹就轻轻晃;
新枝上的芽尖挂着颗小露珠,是之前雾珠的余温凝的,滚到柳丝上时,顺着往下滑,最后滴进灵溪里,溅起个极小的金圈,圈住溪水里的阳光,慢慢散开。
柳丝垂得更低了,有的甚至撩到了溪面,每碰一下,就带起道细弱的涟漪,涟漪的轨迹顺着溪水的流向,竟隐隐跟着之前五色流光远去的西北方向,像是在悄悄追着那道身影。
桥下的灵溪也换了模样——
不再是晨雾时的清浅淡蓝,而是被朝阳染成了暖金,底下的灵脉灵光泛着细亮的银,金和银在水里缠在一起,像把碎星子撒进了溪中。
有几尾半透明的灵鱼游过,尾鳍扫过灵脉的银光,带起的水纹都泛着浅金,它们顺着水流往东南方向游,偶尔停下来摆摆尾,像是在确认本尊远去的方向,又像是在跟着魂息的牵引走。
溪水潺潺的声也变了,没了晨时的静,多了点轻快的调子,像在哼着软乎乎的歌,朝着远方奔去,把晨光的暖带到更远的地方。
远处的清明城渐渐热闹起来——宗门弟子的读书声更响了,混着晨练的剑声,从山脚下飘上来;
农夫们扛着农具往田里走,脚步踩在沾着阳光的土路上,带着踏实的劲;
万宝商会的伙计已经支起了摊子,灵草的香混着灵米的甜,漫在街面上。
这一切的热闹,都裹着石桥上残留的灵力温,裹着朝阳的暖,像是在为远去的两道身影送别,也像是在迎接他们即将开启的新旅程——
那些为了守护残魂、突破修行的路,从来都不是孤单的,因为每一步,都落在了这片被他们护得满是生机的土地上,每一缕灵力痕迹,都在替他们守着这份清明。
阳光越明亮,把石桥的青石板晒得暖融融的,灵草的绿、新柳的黄、溪水的金,在晨光里缠成了团温柔的色。
新的旅程,就藏在这色里,藏在灵溪奔涌的方向里,藏在灵蝶扇动的翅膀里——
带着晨光的暖,带着灵力的温,也带着守护这片土地的初心,悄悄开始了。
雾淞峡的寒气是裹着冰晶来的,刚过峡口,便有细碎的冰粒粘在陆云许的衣领上,凉得像刚从灵脉深处捞出来的碎玉,转瞬就凝出米粒大的霜花,霜花沾在衣领的星陨古甲碎片上,竟没被甲片的冷意冻得更硬,反倒泛出点细弱的光,像在和寒气相触。
他抬手拂了拂,霜花落在掌心,化成细凉的水,指尖还能摸到冰粒残留的脆感——
这寒气不是邪祟的冷,是灵地特有的清冽,混着水汽的软,吸进肺里都觉得通透,连之前赶路的疲惫都似被冲散了些。
峡内的澄澈是能映出人影的。
两岸的古树枝桠斜斜伸出来,每一根枝条都裹着厚厚的雾淞,不是单调的白,是半透明的冰壳,冰壳里裹着去年未落的枯叶,叶纹清晰可见,像给枝桠套了层琉璃罩。
阳光从峡顶的石缝漏下来,一束束落在冰挂上,瞬间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红的像灵果的甜,蓝的像灵溪的润,紫的像忘忧草的柔,光晕飘在峡间,像漫天撒了碎宝石,有的落在岩壁上,映得青灰的石面泛着斑斓;
有的飘进峡底的灵溪,溪水立刻成了流动的彩绸,连水底的灵石都跟着闪,像藏在绸子里的星子。
陆云许踩着覆薄冰的石阶往下走,石阶的青石板被冰裹着,踩上去出“咯吱”的轻响,冰面下能看见石板上的旧纹,是早年修士路过时刻的简易路标,此刻也被冰护得完好。
他走得稳,指尖的淡金魂息一直绕着指腹转,金屑似的光没半点散乱,直到转过一道弯,魂息突然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