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握了时间加、减与停滞的奥妙,秦双并未沾沾自喜,反而陷入了一种更深沉的思索。第八变“掌时间”的威能固然逆天,让她拥有了近乎无敌般的对敌手段与展潜力,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依然是在“规则”之内行事。加、减、停滞,都未脱离时间法则本身的框架,如同一个技艺高的工匠,能极致地运用水流,却尚未跳出河流,去审视乃至定义“水”本身。
《九变道经》前几乎囊括了修行路上所能触及的一切核心要素与规则。那么,凌驾于这一切之上的第九变——“脱”,又该是何等光景?
脱?脱什么?规则?法则?还是……这方天地宇宙的束缚?
这个念头如同一点星火,落入她早已积蓄了无尽感悟与底蕴的心湖,瞬间燃起了燎原之势!
她并未刻意去推演,去冲击。而是将心神彻底放空,不再执着于任何一种具体的神通变化,甚至不再刻意维持《太初圣诀》的运转。她只是静静地“观想”自身。
观想那源自太初的本源,观想那包容混沌的神国,观想那流转不休的阴阳,观想那执掌因果的线,观想那奔流不息的时间长河……观想这构成她一切力量与存在的“所有”。
她仿佛化身为一个纯粹的“观察者”,站在一个越一切的维度,俯瞰着自身所拥有、所执掌、所依仗的“万劫、万道、万法”。
力量是规则,度是规则,防御是规则……空间是框架,因果是联系,时间是尺度……太初是源头,混沌是状态……
这一切,都是“有”,是“存在”,是“构成”。
那么,“脱”,是否是……“无”?是“非存在”?是“不构成”?
不,不对。
秦双的意识在无尽的玄思中沉浮。若“脱”是纯粹的“无”,那与寂灭、与归墟何异?那并非越,而是消亡。
她的思绪,不由得飘向了那枚被重重封印的“归墟引”,那指向万物终结的寂灭之地。归墟,是终极的“无”,是万法的终结。但“脱”,不应是终结。
就在这思维的矛盾与碰撞达到极致,她的心神几乎要在这种无解的悖论中迷失、溃散时——
一点灵光,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道闪电,骤然划破了意识的混沌!
她想起了太初!
太初,并非“无”,也非单纯的“有”。它是“有无之间”,是“可能性本身”,是万物诞生之前,蕴含一切却未定型的那个“奇点”!
“脱”,并非要否定万法、抛弃万道。那依然是执着,是另一种形式的“着相”。
真正的“脱”,是“不执着”!是“运用而不依赖”!是“观照而不沉迷”!是“身处万法之中,心游万法之外”!
如同一个至高无上的君主,可以调动疆域内的一切资源、一切力量(调用万劫万道万法),但任何来自疆域内的叛乱、攻击,却都无法触及君主本身,因为君主的存在层级,已然越了疆域本身的规则限制(被攻击时不加身)!
这不是防御,不是闪避,而是……存在层级的绝对差距!
“我明白了……”
北玄遗府内,盘坐了不知多久的秦双,周身忽然荡漾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那并非强大的威压,也非玄奥的道韵,而是一种……“透明感”,一种“不真实感”。仿佛她坐在那里,却又仿佛不存在于那里。她身周的灵泉依旧流淌,药圃依旧芬芳,但这一切景象,在她身边都显得有些不真切,如同隔着一层无法触及的琉璃。
守护在侧的诸葛文和猛然惊醒,骇然地望向秦双。在他的因果感知中,秦双的存在变得极其诡异!她的因果线时而清晰无比,与万物交织;时而又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在这世间存在过!他试图以天机剑意去感应,却现剑意掠过秦双所在之处,如同穿过一片虚无,没有任何反馈,也没有任何阻碍!
“这是……什么境界?”饶是诸葛文和见识广博,此刻也感到心神摇曳。
而此时,秦双的识海深处,正在经历一场翻天覆地的蜕变。
她的圣君源核,那枚融合了太初、混沌、阴阳、雷霆、星辰、空间、因果、时间等诸多无上法则的结晶,正在缓缓……消散。
不,不是消散,而是“融化”,融入了她那已然蜕变的“真我”意识之中。
构成她力量根基的《太初圣诀》符文在瓦解,化作最本源的太初之意。
锤炼她圣躯的无穷能量在消弭,回归为最原始的生命力。
支撑她神国的世界规则在崩塌,化为纯粹的“存在”概念。
她所领悟的阴阳、雷霆、星辰、空间、因果、时间……一切的一切,都在剥离其具体的“形态”与“法则”,还原为它们最本质的“道”之印记。
这个过程并非毁灭,而是“返璞归真”!
当所有的“法”、所有的“道”、所有的“劫”都被剥离了外在形式,只剩下最纯粹的本质,并与她那同样纯粹、已然明悟“脱”真意的“真我”意识完全融合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