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翻的时候,祁东悍突然伸手从樟木箱子里面,捡起了一件衣服,他盯着那衣服看了好一会,“我有这件衣服。”
孟莺莺啊了一声,看了过来,“什麽?这是女同志穿的衣服。”
“你怎麽会有?”
这些布料里面大多数都是带着碎花的。
祁东悍拿着那一件淡蓝色棉花袄子,他沉默了许久,“我确实有。”
“而且是别人送我的。”
“当年我冬天快熬不下去了,便去电机厂家属院去找我母亲,我没见到她,却被赶出来了,当时我被冻的瑟瑟发抖,电机厂有个老太太送了我一件衣服。”
“就是这件棉袄,颜色布料都一样。”
“我从七岁穿到了十岁,直到我实在是穿不下了,那件袄子这才退了下来,但是我没舍得扔。”
“莺莺,我有一件一模一样的,只是我那一件穿到最後有些洗不出来了。”
那件棉袄其实陪伴了祁东悍好多年。
孟莺莺试探了下,“送你衣服的那家人叫什麽?”
“不知道。”
祁东悍摇头,“我只知道对方身份在电机厂家属院蛮高的,当时保卫科的人准备赶我走的,但是因为对方连带着对我也客气了几分。”
孟莺莺其实有了个猜测,但是她却不敢深想。
她又钻到了那个大樟木箱子里面,扒拉了好一会,回头冲着祁东悍问,“这件呢?”
“你见过吗?”
“没有。”
“这件呢?”
“没有。”
她把整个樟木箱子里面的旧衣服,全部都扒拉了一遍,除了最开始的那一件衣服,其他的祁东悍都没见过。
孟莺莺喃喃道,“也许是凑巧。”
祁东悍点头。
孟莺莺坐在房间里面发呆,孟大娘便找上门来了,一起过来的还有孟墩子。
以及当年坐牢後面却出来的孟大伯。
说实话,孟莺莺不排斥孟大娘和孟墩子,但是她排斥孟大伯。
孟大伯坐了四年的牢,身上的那点傲气,早已经被磨干净了。更别说,如今孟莺莺还爬的真高,他更不敢在孟莺莺面前,如同当年那样颐指气使,随便欺负了。
说到底,孟莺莺当年是孤女,但是现在的孟莺莺不是。
孟莺莺本来在发呆的,瞧着孟大伯进来,她蹙眉,“谁让你进来的?”
孟大伯脸色难看了下,孟大娘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朝着孟莺莺说,“是我让他跟着一起来的,莺莺,不管怎麽说你大伯当年做了错事,我让他给你道个歉。”
看得出来当年那个懦弱被支配的孟大娘,在孟大伯坐牢这几年,显然已经支棱起来了。
甚至能当家做主。
面对妻子的这番言论,孟大伯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他很清楚的知道,这会是他和孟莺莺唯一修复关系的可能。
孟莺莺皱眉,“我不需要。”
“大娘,我和孟同志之间早在六年前,他被抓住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话,也让孟大娘微微叹口气,“那算了。”
她给了孟大伯一个眼色,让他离开,孟大伯还有些不甘心,但是却碍于形势逼人,他只能低垂着头离开。
看的出来比起当年,他真的老了许多。
“大娘。”
没了孟大伯,孟莺莺这才觉得空气中干净了几分,她喊了一声。
孟大娘看着孟莺莺的模样,她轻叹一口气,“如果宋芬芳当初知道,你能有这般成就,她肯定会後悔离开的。”
养了这麽一个出色的女儿,宋芬芳却离开了,她敢以母亲的身份保证,宋芬芳绝对後悔过。
孟莺莺想了想,“大娘,她是个什麽人?”
她甚至没用“我妈妈”这三个字来代替。
孟大娘听出了什麽,她默了下,像是回忆一样,低声说,“是个在文化和算数上绝顶聪明的人,但是在生活上,她却像是一个笨蛋。”
见孟莺莺惊讶。
孟大娘说,“是真的,当初还允许做点小买卖,不管谁做生意只要账对不上,回来和你妈一报数,她都不用算盘,立马就能给出一个正确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