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觉得,学生就只会在有事的时候才会来拜见老师么?”他凤眸含笑,令人看不透其中深意。
越是这样,越是令人心中踹然不安。
“老臣也不知,所以只待殿下说出。”
“只是有几年没见过老师,过来看看,慰问几句罢了,不过看老师这么忙,学生也就长话短说,在国子监这么些年,老师可曾考虑过入朝?”
凤梧国的太傅,为皇嫡长子老师,更是国子监院长,但目前也仅限于此,除非未来周辰安提拔,他才有可能成为太师,掌握朝政。
可这几年来的不闻不问,让太傅逐渐意识到,自己教导大皇子多年,或许不会换来什么回报,也因此在面临一些巨大诱惑时,他有些难以自控。
试问,谁愿意在国子监内为一辈子的教书先生?就算太傅之位是许多先生心之向往,他年轻时也一样,但同一个位置坐久了,总会想更向上一些,人总是贪心的!
就在片刻之前,太傅是全然没想到多年未曾与自己主动交涉的太子,会忽然说出这么一番话。
在心中思量了片刻,太傅拱了拱手,尽量保持着脸上的镇定,谦逊道:“老臣在国子监已经多年,已经习惯上这里的一切,感谢太子殿下抬爱老臣。”说完,抹了抹眼角,瞧着像是因为激动而涌流出的泪花。
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知道这是故作含蓄,心之向往。
周辰安薄唇勾起若有若无的笑:“若没有老师,便没有今日的学生,待学生日后继承皇位,必奉您为太师!”
“老臣谢过殿下。”
……
从太傅院走出来后,云棠不解的问道:“殿下来这里,就是为了跟太傅说这些?”
“不然棠儿以为?”
她轻嗤一声,“要有这么简单的话,你至于把我给叫过来?就只是简单的让我陪你?殿下就不怕再传到皇上耳中?”
“不怕!”话落,他将云棠手腕用力攥住,唇畔轻挑起:“本王如今是太子!你是太子妃,今非昔比!纵然是父皇母后,也没有理由再随意责罚你!况且……”
她似是知道周辰安会说什么,抢答道:“况且殿下在皇上面前,也有一套独到的说辞能令其信服。”
“棠儿怎么知道的这般清楚?”
“知……昭昭者,莫如我也。”
他宠溺地笑着摇头,牵着云棠的手一路直奔国子监书阁。
国子监书阁内有藏书上万册,上下共三层,地下一层,地面二层,地上两层平日里对国子监学子开放,唯独地下一层,于五十年前忽然禁闭,平日里除了先生们与太傅可出入外,学子一律不得入内。
刚走到书阁门口,守门者刚想将两人拦下,在看清周辰安后,又赶忙后退一步:“太子殿下!”
“开地下藏书室!”
两名守门者对视一眼,仿佛有所顾忌,接着又很利落的抱拳应声道:“遵命!”
书阁内部宏大,一层瞧着足足有上千本书,在守门者的带领之下,两人走至通往地下层的玄关,伴随着清脆的钥匙碰撞声,已经锈迹斑斑的铁门被拉开,迎面而来的,是一股厚厚的尘土味道,很显然,这里已经许久未曾有人打理过。
将门打开后,两名守门者并未离去,而是驻守在门口的位置。
走至深处,一片漆黑,看不到什么光线,周辰安像是有所准备,从袖中取出火折子,轻轻一吹,火光翻涌,照亮一方天地,他顺势将放在桌子上的蜡烛点燃,黑暗里终于亮起一片明亮的光辉。
云棠拿着被他点燃的蜡烛,四下走动,将其余桌子上的烛台也一一点亮开,整个阴暗的书库骤然变得明亮起来。
云棠抬手在桌面上轻轻一扫,指尖迅速蒙上厚厚的灰尘,她扭头瞥了眼身后,只见周辰安将手中蜡烛紧贴着墙面,不断地晃动着,似乎在观察,她不解道:“你来这里找什么?”
“五十多年前,皇室嫡长子在地下书阁消失不见,只见到满地鲜血却不见尸体,后来,诅咒才转移至皇祖父身上,棠儿可知当年的嫡长子为何会忽然遇害?”
“我怎么会知道皇室五十多年前的事情?总不可能是皇子之间的内斗?继承皇位意味着寿命会缩短,在诅咒解除之前,应该不会有人想挤破头皮的成为太子去接替诅咒的折磨吧?”
“因这位嫡长子,曾调查到关于诅咒的真相。”
真相……
云棠握着蜡烛的手一紧:“所以你调查到这件事后,怀疑那位嫡长子的尸体还在这里?关于诅咒的线索就在尸体上?”
“尸体上不一定还有关于诅咒的线索,但找到它很关键,本王需要完全印证之前你我共同的猜测。”
“我明白了。”云棠轻轻点头,同周辰安一样走到墙壁前,一边用蜡烛照应,一边抬手去抚摸,看他的状态,兴许是怀疑在这些墙壁之上存在暗门一类的东西。
“咔!”刚这么想完,云棠触及的墙壁位置有一小块往内侧陷了进去,紧接着一股强劲牵引力将她往黑暗中吸入。
察觉出异常动静,周辰安一个纵身冲了进去,以惊人的速度将坠落的云棠抓住抱在怀里,两人调转上下位置,持续坠落。
“唔……”瞬息之后,两人同时着地,周辰安低哼了声。
云棠有他垫在身下倒是没任何痛感,从他身上起来后,赶忙问道:“殿下,你没事吧!”
“不是都说好了,不再唤殿下?”他忍着疼,眉峰轻皱,却说着和受伤无关的话。
空气中弥漫着轻微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