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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第1页)

砰砰,两掌在胸,一掌在腹。接着,王正缓缓地拔出长刀,向后一撤,一刀捅穿了左边肩膀。

居觐手里的剑还背在她背上。

血溅三尺如同映在白藏眼里。

看见王正的肩膀轻轻动了一下,王子安知道那是在叹气,漫长的叹气。接着,她就听见爷爷命在场之人都不可以再追究此事的声音。

后来和卢亟商量的声音她没听见,她只看见众人的表情——王子涛的忿忿不平,仆人们神色各异地打量王正,以及袁刚,最积极的袁刚,仿佛并无表情。

“你看。”卢亟说。

两人看见居觐一步一瘸,缓慢地挪回白藏面前,却突然转过来,对着这边的卢亟说话,声音已经不复最开始和王正对话的有力。

“卢大小姐,按照卢姑姑的遗嘱来日我会亲自、到神鼋岛,奉还,玉佩”

卢亟想说点什么,即便不知道是什么,但不及想出来,居觐就转了过去。

白藏的眉头都纠在一起,而面前的居觐笑着解开了她的穴道。

这家伙嘴角有血,胸口也是,却在笑着,“久等了。”

居觐觉得自己长这么大没这么痛和累过。

这么累,这么痛,哎呀,等她见到师尊,她要

腿软,晕倒,好像是白藏伸手揽住了她。

于是她脑海中的想法变成,等她看见白藏

先睡一觉

再看见白藏的时候

深夜,小镇里,等众人都睡下了之后,卢亟溜了出去。她以为没人知道,回来却见到王子安醒着等着她,

“你去哪儿了?”

“你去哪儿了?”

卢亟站在门口,从暗里看向声音的所在。缓缓亮起的烛火旁,王子安端坐一侧,语气和坐姿都谈不上柔和或严厉,不过是最普通的王子安说话的风格,像是摊开了手,等待着她能给予、将给予的一切。可就是这最普通,让她揣摩不透。也许也不只是她,很多人都揣摩不透这样好似无情感的王子安。摊开手接受了一切之后呢?王子安的手上很少拿刀,但是心中有刀。

她倒真心实意地想问问白藏了,你能看透吗?你要能,能教教我吗?

有时候我甚至连应不应该迟疑都不知道,我不知道回答她问题的最佳时机。而且我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我是说实话好,还是不说更好?如果不说,来日叫她发现,固然实情不是坏事,但欺骗就是欺骗,真心都换不了真心,难道欺骗就能?可如果说了,她万一不信呢?她如若不信,我要不要争?那势必又惹出一篇话来。如果说了,她觉得我做得不对呢?

可我哪儿不对了?难道我就不能做件好事?难道我就不能为我自己争口气?

“我去白藏和居觐的住处了,我——”

“你去哪儿干嘛?”王子安一听她去了小镇南头的那家客店,不等她说完就开始提问。这让她一如既往地感觉丧气。

“我去看看,顺便把准备的马车送给她们。”说“顺便”,实际上主要目的就是送东西,她去的时候已经做好二人根本不想见她的准备了。“我觉得她们得走,抓紧时间走,这里不能久呆。但是居觐伤成这样肯定不能骑马了,所以我就叫人去准备了马车。”

这不是她应该有的说话水平,她知道,但她尽力了。也许姑姑泉下有知,会一如既往地挖苦她,又或者会指导她,又或者,姑姑会不会说,其实当年我也不会,我也没法教你?

“我……”她从王子安话还没说出口就收回去的微弱气流音里听到得王子安原想说的是“谢谢”二字,但终归没说出口,“看来你不觉得她们是凶手。”

她立刻答道:“我从来不。”这是十成十的实话。然而转念一想,她就知道王子安是在说汴州码头,她一路追,一路打,金锏劈在人家别的商户的粮包上,谷粒飞溅,“那天…那天我只是一时生气,我没有真的要伤害她们的意思。”

我是曾经一度那么那么想把白藏给杀了,那天也是,但我实际上不是,我说把她杀了并不是要真的杀,我只是……

“没事。”王子安起身走过来,拉着她进屋坐下,“我知道。我都明白。”

烛火渐渐亮了些,摇曳的火苗倒映在王子安的眼眸里,温暖与温柔融合一处,她于是问道:“家里人怎么样了?”

王子安笑笑,轻轻摇头,“二哥当然不能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做不出这样的事,自然也理解不了。肯定觉得堵得慌,所以一直在喝酒。当然,不敢当着爷爷的面喝,生怕被发现。二叔呢,路上耽误了,今天已经打发人去告诉他,在金陵汇合就行,不需要赶来了。”

“其他人呢?”

“其他人没做什么,就算和二哥一样想不通,也不能怎么样。至于爷爷,闭门不见人,只有子焉在那儿陪着他。”

“你不去?”

“我不想,你知道的。”王子安长长地叹一口气,“这就是我们家,叫你见笑了。”

她不知如何应对这自嘲,一方面想和王子安无限地靠近直到亲密得不分彼此,一方面又害怕走得太近接触了自己不该接触不该了解的种种事情。没有界限,她总觉得自己越界了,进而羞愧,怯懦,站在原地揉衣角。

“那,你还想找凶手吗?”

“自然。这样大仇,怎能不报?”说这话的王子安依然笑着,但那笑容在她看来轻轻一转就能幻化为哭,“只是,一定不是居觐和白藏。”

“为什么?”她轻声道,丝毫没有质问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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