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斥责朝廷藏污纳垢,有人搬出祖宗家法,更有人为表忠肝义胆,当殿以头抢地,血溅丹阶。
皇帝终于发话:裴绰暂解首辅之职,待查明真相,再论升黜。
可最令人惊讶的是——裴绰竟然点了头。他竟一言未辩,拱手受命。
怀晴曾在心中推演过这一切,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风暴的中心,此刻正站在她面前。
近得她几乎能听见他胸腔里那颗心的沉沉跳动。
“妍妍,”裴绰轻唤她,眼神却澄澈得几乎令人窒息,“我想不通,你我二世情缘,为何你会这般待我?”他语声微颤,像是用尽力气压抑情绪。
“我不明白——一颗真心,为什么你就看不到?”
那一瞬,怀晴竟移不开视线。
她曾一心想杀他,但她从未想过,他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悲伤、困惑、失望……却仍含着不甘的温柔。
他在等她说话。
风吹过渡口,掀起她鬓边发丝,也吹乱了她藏在心底的千层波澜。
她知道自己不能动摇。
“一颗真心,你看不到……”他说着,缓缓抬眸看她,眼底一片寂寥的黑,“那想必,是这心不够真。”
他话音一落,竟自袖中缓缓掏出一柄短刀——
寒光如霜,映进他清隽的面孔,一瞬间,竟透出几分近乎偏执的癫意。
“那不如,”他轻声道,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剜开来,看上一眼?”
疯太子执念从未消
容悦与安宁公主对看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三个字:他好疯。
沈磐上前,抢过那把尖刀,对怀晴道:“别脏了你的手。”
“我与她的事,何须你来置喙?”裴绰不满地瞥了一眼沈磐。
沈磐却毫无退让之意,银面之下,声音冷静如霜:“我只是不想让她,沾染不该沾染的血……”
怀晴的指尖猝然蜷缩,微微低下头。
裴绰眼神一凛,眼底瞬间掠过复杂难辨的情绪。他缓缓将目光从沈磐移向怀晴,失神片刻后,冷声道:“跟我来。”
说罢,他转身而去,靴履踏上乌色船板,身影挺拔却孤峭,一步一步走向楼船深处,留下一道紧绷的背影,似压着滔天风雨。
怀晴跟在后头,径直上了第三层楼舱,眺望了一眼平静的江面,掀帘入门。里面挂红绡,燃檀香,摆古玩,另是一番景象。裴绰坐在桌边,兀自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