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更让他感到意外和不解的是,两次的坦白,方明都以为自己会从妻子那里收获疾言厉色的冷脸或者直截了当的指责。
可妻子听完他的解释,居然给予的都是理解和宽容。
这种结果让方明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随后又陷入沉思究竟是自己这两年对枕边人了解得少了,还是像沈静说的那样,妻子其实极度在意家庭的稳定。
婚姻中的危机并不一定是坏事。
最起码方明可以借此推断,妻子很信任他,只要自己不对她产生真正的背叛,不对这个家庭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杨倩就能用她的理智为他的一切小错买单。
这样的推断,令方明心头泛起一丝难以言喻的愧疚。
他想到自己那肮脏的欲望。
妻子断然不能接受自己出轨吧,虽然她口头说过只要不要让她知道就行,但女人嘛,说是一回事,你真敢相信并去做那肯定又是另一回事了。
就像方明也不可能接受妻子出轨,妻子温存在另一个男人怀中画面,这种事光是想象,就让方明无法忍受。
“周犁为什么给你送鱼啊?”
盘问结束,杨倩将视线重新投向流理台上的那两条鱼,语气恢复了职业性的清冷,像是复盘一个遗漏的细节。
方明从复杂的情绪中抽离出来,故作轻松地将那天周犁来访,自己和周犁在厨房的对话讲了讲,说自己承诺给周犁做鱼吃,周犁也承诺钓到鱼会给自己送来。
“你两个倒是一见如故。”
妻子的这句不经意的评价,让方明脑海中倏然闪过一个念头,像是有什么疑惑的碎片在脑海里闪过,他一时没抓住,再去想反而忘记了。
方明没再细想,只道,“你不喜欢,我就再把鱼给他送回去。”
妻子没有理会方明的提议,反而问道,“周犁在楼下刚见了你,这就给你送鱼。你说,会不会是你周六敲门把他吓到了?他猜测你知道了他和冯茹的秘密?所以急着来给你示好?”
方明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妻子会从这个角度联想。
只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妻子犀利推测让方明感到一丝惧意。
“是吧,我也没办法,事情做都做了。”方明硬着头皮说,“难道我去和周犁解释,说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为什么不呢?”
妻子目光直视着方明,眼神坚定得像要穿透他的心防,“周犁不是送了鱼给你吗?你可以邀请他来家里吃鱼,顺便遮掩一下这件事情。”
“为什么呀?”方明愈不解,声音都带起一丝防备,“替谁遮掩?”
“你想啊,按你说的,周犁和冯茹的关系肯定是见不得光的。”
杨倩语气带着强大的逻辑压迫分析道,“只要你知情,他们就会永远处于恐慌和被你威胁的境地。”
“这是什么话。”
方明心头直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后背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他不知是该为妻子对人性的剖析感到心惊,还是因为她一语中的,精准说到了自己内心最阴暗的念头上。
方明只得用愤怒掩盖恐慌,他故作生气道,“你以为我会拿这事威胁他们?我图什么呀。”
“我当然相信你没这么想过。”
妻子安抚着方明的情绪,她解释道,“所以我才要你邀请周犁吃顿饭,这不仅是给他看,更是给你自己的遮掩。你要释放一个清晰且不容误解的信号给到周犁你周六的敲门就是一场偶然,彻底打消他胡乱猜测的可能。”
“以后没事,不要让周犁再来家里,最好也不要和他联系。”
妻子稍顿,语气一转,“至于冯茹,要是路上碰到她,你也不要过多问询人家,免得让人察觉不对。”
方明觉得妻子这番话看似滴水不漏,但细究之下,却满是经不起推敲的漏洞。
他不知道这和冯茹有什么关系?
难道妻子是担心自己在路上碰到冯茹,然后直接追问她你和你弟生关系了吗?方明自嘲地撇了撇嘴,他又不是那种不通事理的蠢蛋。
“这算什么,对我的风险管控吗?”
方明不确定妻子真正没明说的意思,是不是要求他用行动与隔壁断个干净,以此切断他潜藏的欲望和窥探的乐趣。
“不,这是对我们整个家庭的风险规避。因为秘密最容易滋生猜疑和不信任,无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妻子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匕,直插方明的心脏,让他再也无法接续这个话题。
他无法确定妻子这句话到底是出于对家庭的纯粹担忧,还是看穿了他的秘密。
方明语气迅软化,他试探性地问道,“那…我现在就和周犁说,我一会儿就把鱼炖了?”
“不要。”妻子又阻止道,“女儿在家呢,我不想让她看到,也不想让她和周犁有过多的接触。”
她接下来的安排没有丝毫停顿和犹豫,像是早已打了腹稿般周密,“我明天去接女儿,带她在外面吃。你把周犁邀请到家里,和他随便谈谈,要是他没有猜测到最好,要是他已经有所察觉,你就间接告诉他,你对此一无所知,这种事不用我教你吧?”
听妻子安排得井井有条,方明实在说不出反驳的话,他喉结动了动,只挤出一句,“不用,我没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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