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安依旧端坐,霍然起身,动作带着极力压抑的仓促,快步走向主卧,反手锁门。
背靠冰冷的门板,林予安才放任身体滑落。刚才镜头前完美的僞装耗尽了心力,惊惶和疲惫如潮水般将他淹没。门外客厅,冰块在酒杯中晃动的轻微声响,是唯一的动静,敲打着林予安的神经。
时间在死寂中爬行。寒意刺骨。林予安挣扎起身,走向浴室。他需要热水,驱散这透骨的冰冷。
推开磨砂玻璃门,宽敞的浴室弥漫着冰冷的大理石气息。镜面映出他苍白失魂的脸。
他需要冷静,需要一点独处的空间,让那颗被搅得天翻地覆的心脏平复下来。他打开淋浴间的玻璃门,一旁的水龙头兀自浇下,溅起的水珠微微湿了林予安的纯白衬衫。林予安微微失神,他捧起一把冷水抹在脸上,这才带来片刻短暂的丶近乎自虐般的清醒。他仰起头,试图浇灭心底翻腾的火焰。
就在这时,身後那扇并未完全关严的门,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无声地推开了。带进一股外面相对干燥的空气,搅动了满室湿热的雾气。
沈聿明高大的身影出现在弥漫的水汽边缘。他没有穿上衣,只随意地裹着一条浴巾,露出壁垒分明的胸腹肌理和流畅有力的肩背线条。水珠顺着他微湿的发梢滴落,滑过紧实的皮肤。他姿态闲适,仿佛只是随意地走进来拿个东西,但那眼神,却如同盯紧了猎物的猛兽,锐利丶深沉,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穿透氤氲的水雾,牢牢锁定了淋浴间里纯白衬衫已然半湿的林予安。
“出去!”林予安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羞耻而变调,尖锐地划破水声。他胡乱地抓起一块浴皂,像握着最後的武器,挡在身前,尽管这举动在沈聿明高大的身影面前显得如此可笑而徒劳。
沈聿明对他的斥责置若罔闻。他反手,“咔哒”一声,将淋浴间的玻璃门重新关好,甚至还慢条斯理地拨动了一下门锁,确保它彻底锁死。狭小的空间瞬间被彻底封闭,只剩下哗哗的水声和两人之间几乎要爆裂开来的张力。水汽更浓了,温度急剧上升。
他向前一步,逼近林予安。冰冷的水珠溅到他身上,他却浑然不觉,目光一寸寸扫过林予安因为冷水和紧张而微微起伏的胸膛……最终,定格在他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微微颤抖的双腿上。
那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一种冰冷的评估,让林予安感觉自己像是砧板上待价而沽的鱼肉,羞愤极了。
“沈聿明!我让你出去!听到没有!”林予安几乎是在嘶吼,试图用音量掩盖自己的颤抖和无助。他扬起手中的浴皂,作势要砸过去。
沈聿明终于停下了逼近的脚步,停在离林予安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他微微歪头,目光终于从林予安的身体上移开,对上那双因水汽和愤怒而显得格外湿润明亮的眼睛。他的眼神深不见底,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极其危险的弧度。
“出去?”他低沉地重复,声音在水汽中显得有些模糊,却字字清晰,带着冰冷的嘲讽,“三年前,你不是特别喜欢在浴室吗?”
轰!
这句话如同一颗炸弹,瞬间将林予安炸得魂飞魄散!那些被他刻意尘封的混乱夜晚,所有不堪的细节丶激烈的纠缠……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地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你……”林予安嘴唇哆嗦着,脸色惨白如纸,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有身体在剧烈地颤抖,几乎无法站立。冰冷的淋浴水还在冲刷着他,却丝毫无法冷却他体内翻腾的恐慌和灭顶的羞耻。
沈聿明看着他瞬间崩溃的反应,眼底闪过一丝扭曲的满足。他再次向前,彻底侵入了林予安最後的安全距离。冰冷的瓷砖墙壁紧贴着林予安的脊背,身前是沈聿明如同铜墙铁壁般的胸膛,他被死死地困在方寸之地,无处可逃。
沈聿明伸出手,没有碰他,只是撑在了林予安头侧的墙壁上,将他完全笼罩在自己的气息和身影之下。他低下头,滚烫的呼吸混合着水汽,直接喷在林予安冰凉敏感的耳廓和颈侧。
“想起来了吗?”沈聿明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恶魔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带着灼热的火星,烫在林予安的神经末梢,“那天晚上,你可不是现在这副拒人千里的样子。”他的目光如同带着倒鈎,缓缓滑向林予安颈侧那处早已淡去丶却似乎永远烙印在两人记忆中的位置。
“从前你枕在我的肩膀……”沈聿明的唇贴近林予安的耳垂,灼热的气息钻入耳道,“一边哭,一边说……”他刻意停顿,一字一句,“沈聿明,我好爱你。”
“别说了!”林予安崩溃地尖叫出声,他猛地擡手,用尽全身力气想要推开沈聿明,手腕却被对方轻而易举地一把攥住!
沈聿明的手如同铁钳,牢牢扣住林予安纤细的手腕,将他反抗的力道轻易化解。他的眼神在氤氲的水汽中变得异常幽暗,燃烧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混杂着积压三年的恨意丶不甘和一种更加复杂难辨的丶让林予安心惊肉跳的热切。
“现在开始羞耻了?”沈聿明的声音低沉沙哑,身体更加用力地将林予安压向冰冷的墙壁,两人的距离让林予安瞬间头皮发麻。
“林老师不是很喜欢玩吗?”沈聿明低下头,却没有吻下去,只是用气息凌迟着他,“怎麽了,一起玩玩而已嘛。”
他的引诱如同重锤,砸得林予安哑口无言。手腕被捏得生疼,身体被禁锢,冰冷的墙壁和身前躯体形成冰火两重天,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撕裂。
下一瞬,沈聿明猛地低下头,目标却不是林予安的唇,而是狠狠咬向颈侧。
“啊——!”尖锐的刺痛混合着灭顶的恐慌瞬间席卷了林予安!他痛呼出声,身体剧烈地挣扎扭动,如同离水的鱼。绝望之中,一股凶狠的反抗意志猛地爆发!他不再试图挣脱被钳制的手腕,而是猛地偏过头,在沈聿明咬住他颈侧的瞬间,对着那只禁锢着他手腕的丶近在咫尺的丶骨节分明的手掌,狠狠地咬了下去!
牙齿陷入皮肉,带着孤注一掷的狠戾!
“唔!”沈聿明吃痛地闷哼一声,颈侧啃咬的动作骤然停止。
狭小的淋浴间里,只剩下哗哗的水声,交织在一起的吃痛声,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在湿热的水汽中无声弥漫开来。林予安死死咬着沈聿明的手掌,口腔里充斥着铁锈般的咸腥,泪水和冷水混杂着从他脸上滑落。沈聿明低头看着他,深沉的眼底翻涌着幽暗复杂的风暴。水雾弥漫,将两人绝望纠缠的身影彻底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