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何诗菱下来了,李飞带头,几个伙计赶紧放下碗,恭恭敬敬地招呼。
在这清润盐铺里,何诗菱虽不直接管着买卖,但她是张永春的大丫鬟,又管着内账,地位自然不同。
何诗菱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人,落在李飞身上,刚要开口。
“砰!砰砰砰!”
一连串急促、沉重,甚至带着点不耐的拍门声,如同骤雨般砸在刚合上的铺板上!
力道之大,震得门栓都在铜环里哐当作响,门缝里的灰尘簌簌落下。
铺子里瞬间死寂!
所有伙计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端着碗的忘了喝,擦柜台的停了手,连何三寸倒汤的动作都僵在半空。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这拍门的手法…绝不是寻常主顾!
李飞反应最快,一个箭步冲到门边,手按在门栓上,却没立刻拉开,而是带着笑意问到:“谁啊,哪位客爷,我们已经打烊了?!”
同时,他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
那里插着一把张永春赐给他的花皮攮子。
门外静了一瞬。
一个清冷中带着明显疲惫,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穿透门板,清晰地传了进来:
“我!你妈,快开门!”
是干娘唐清婉的声音!
“老板娘回来了!”
伙计们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惊喜,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李飞心头狂跳,脸上也绽开笑容,一边飞快地拨动门栓,一边大声道:
“来了来了!老板娘您可算……”
榆木铺板被猛地拉开!
门外刺眼的夕阳金光涌了进来,将门口那个纤细高挑的身影勾勒出一个逆光的剪影。
红衣依旧夺目,却蒙着一层仆仆风尘。
唐清婉一手挽着缰绳,身旁只有她那匹喷着响鼻、同样一身汗渍的青骢马。
她是一个人回来的。
铺子里刚升腾起的喜悦欢呼,像被一块无形的括约肌骤然夹断,戛然而止。
所有人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李飞脸上的惊喜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骇然的苍白。
他张着嘴,后面半句“掌柜的呢”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化作一股冰冷的寒气,直冲头顶。
何诗菱的手猛地一紧,指关节瞬间失了血色。
她站在楼梯口,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近乎恐惧的慌乱。
掌柜的…公子…他……
铺子里落针可闻,只剩下那匹马粗实的喘息声。
唐清婉似乎没料到开门后是这般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