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夜眉头微蹙,伸手探向容遇的额头。指尖触及的皮肤,温度高得惊人。
“你发烧了!”冷夜猩红的眼眸中翻涌起惊愕和慌乱。容遇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寻常病痛根本近不了身。这样毫无征兆的高热,只能说明他的身体透支到了极限。
容遇自己也感觉到了不对劲,那种熟悉的丶沉重的晕眩感和肌肉酸痛猛烈袭来,比以往任何一次训练後的疲惫都要汹涌。他试图撑起身体,却一阵天旋地转,软软地倒向冷夜怀里。
“唔……”他闷哼一声,只觉得浑身骨头都散了架,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额头的温度灼烧着自己的意识。
冷夜立刻将人从水中抱出,用宽大柔软的浴巾裹紧,大步走回主卧。他小心翼翼地将容遇放在床上。
结界的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冷夜迅速从空间储物戒中取出最高级别的血族生命监测仪,贴在容遇手腕上。冰冷的仪器屏幕亮起,显示出一串超标的生理数据,核心体温更是飙升至39。8℃!
看着屏幕上刺眼的数字,冷夜周身的气息瞬间降至冰点,一股暴戾的杀意几乎要破体而出——却是对自己!他懊悔于这几日的毫无节制,竟让容遇的身体承受不住到了这般地步!
“主人……”容遇烧得有些迷糊,只觉得冷夜的气息在身边,本能地伸手去抓他的衣角,声音饱含病中的沙哑和依赖,“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闭嘴,休息。”冷夜的命令强硬,但动作却与之截然相反。他迅速用浸了冰水的毛巾敷在容遇滚烫的额头上,又取来血族特制的丶对人类温和有效的退热药剂,小心地扶起容遇,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点一点喂他喝下。
苦涩的药液滑过喉咙,容遇皱着眉,却顺从地吞咽下去。冷夜坚实的怀抱,成了他唯一的支撑。
接下来的时间,那个叱咤风云丶执掌生死的暗夜堡主人,收起了所有的冰冷与威严,化身成了最沉默丶最细致丶也最笨拙的看护者。
他亲自更换容遇额头上融化的冰毛巾,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他调动堡内最精密的设备,监测着容遇的体温和各项生命体征,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守在床边,握着容遇因发热而有些滚烫的手,源源不断地输送过去精纯而温和的能量,小心翼翼地梳理着他体内因高热而紊乱的气息,试图缓解他的痛苦。
当容遇在昏沉中因喉咙干痛而蹙眉时,冷夜会立刻将温度刚好的清水喂到他唇边。
当容遇在睡梦中无意识地蜷缩,发出难受的呓语时,冷夜会轻轻将他拥入怀中,冰冷的体温恰好中和了那份燥热。
他不再说任何强硬的话语,只是用行动无声地表达着极致的在意和心疼。那双总是翻涌着雷霆与风暴的猩红眼眸,此刻只剩下专注的凝视,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容遇因生病而显得脆弱苍白的脸庞。
容遇在昏沉与清醒间反复。每一次睁开眼,看到的都是冷夜守在床边丶轮廓分明的侧脸,或是他专注为自己擦拭降温的模样。那份平日里绝无可能出现的极致温柔,让容遇的心底泛起一阵阵酸软。
第七天的深夜,在冷夜又一次为他更换了额上的冰巾後,容遇烧得有些迷糊,下意识地用滚烫的脸颊蹭了蹭冷夜冰凉的手心,声音细弱得像只猫崽:
“对不起……扫兴了……”
冷夜的动作猛地一僵。他看着容遇紧闭着眼丶烧得泛红的脸颊,感受着掌心那异常灼热的温度,酸涩感包裹着他那颗早已停止跳动的心脏。他俯下身,冰凉的唇极其轻柔地印在容遇滚烫的额角,低沉的声音十分郑重:
“蠢话,是我不知节制,再也不会了。”
他将容遇的手贴在自己冰冷的脸颊上,声音很轻:“快点好起来。你的舞……我还没看够。”
容遇似乎听到了,在昏沉中,嘴角极其微弱地向上弯了一下,再次沉沉睡去。
冷夜独自守在床边,结界笼罩下的暗夜堡万籁俱寂。他看着容遇沉睡的容颜,指尖拂过他因练舞而残留着淡淡青紫的膝盖,猩红的眼眸深处,是足以吞噬一切黑暗的丶无声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