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不会同意的,他会觉得您在挑衅他。”张慧的声音越来越小。
顾朝屿并未强迫,而是从另一个角度切入,
“张慧女士,您先别急。”
“您先听我说完。”
“我昨天观察了一下您先生,我想冒昧地问几个问题。您先生是不是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控制不住地发火?”
电话那头沉默了。
顾朝屿继续描述着小树爸爸可能有的症状。
“是不是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就算睡着了也总是做梦,睡得很不安稳?”
“还有,他是不是常常抱怨太阳xue附近,像针扎一样地疼?”
“……”
顾朝屿每说一句,电话那头的呼吸就急促一分。
当他说完最後一个症状的几秒钟後,
压抑了许久的抽泣声,从听筒里传了过来。
“呜……是……是的……”
“全……全说对了……”
顾朝屿说的每一个症状,都是她丈夫长久以来不肯对人言说,也从不承认,只能独自默默忍受的痛苦。
他总说自己没事,只是累了,只是烦了。
可作为妻子,她怎麽会看不见他深夜里因为头痛而紧锁的眉头,看不见他吞下止痛药後依旧无法缓解的烦躁。
也正因此,即使丈夫脾气暴躁到这个地步,她也从没想过要离婚。
……
当天晚上。
小树爸爸因为公司一个重要的项目意外失利,带着一身的低气压回到了家。
晚饭时,仅仅因为小树不小心打翻了汤碗,他积压了一天的怒火便找到了宣泄口。
“吃个饭都吃不好!你还能干什麽!”
小树吓得缩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
张慧也吓得脸色惨白。
怒火过後,剧烈的头痛,如期而至。
尖锐的刺痛感,从太阳xue深处开始,迅速蔓延至整个头部。
“嘶……”
他疼得倒抽一口冷气,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烦躁地冲进卧室,翻出止痛药,干吞了两片。
但这一次,止痛药完全没有效果。
疼痛没有丝毫缓解,反而愈演愈烈。
头疼得他坐都坐不住,只能捂着头,烦躁地在客厅里来回踱步。
张慧看着痛苦不堪的丈夫,恐惧和心疼在她心里反复拉扯。
最终,对丈夫的担忧还是战胜了长久以来的畏惧。
她平息了一下心情,端着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
“老公……你……你是不是头又疼了?”
小树爸爸正处在爆发的边缘,不耐烦地吼道:“滚开!别烦我!”
“我……”张慧的眼眶红了,但她没有退缩,反而鼓起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
“白天……顾医生打电话来了。”
“他说……他说你脾气不好,是生病了。是肝气郁结,所以才会头疼丶失眠丶爱发火……”
她颤抖着,将顾朝屿白天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一字不差地复述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