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明知道?郑涛在服用醉梦,故意给?他加大药量,害得他疯癫不休,暴毙而亡。”
“郑涛死后,我没有报官,而是将郑涛的尸体悬挂于府邸大门,让路过的百姓都?看看郑涛惨烈的死状,让他死不瞑目,让他颜面扫地。”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民妇蓄谋已久,民妇认罪,还请大人?秉公执法。”
每说一句,她的情绪便激动一分,声音也愈发高亢。
徐图之看着徐淑媛认罪的模样,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和不忍:“此案已经了结,你为何还要固执己见?”
徐淑媛眸中噙满泪水,语气坚定,啜泣道?:“大人?是故意受罚,就是为了替我遮掩,对不对?”
“什么叫遮掩?”徐图之走过去,缓缓蹲下,伸出手,指尖微颤,将徐淑媛的衣袖轻轻往上拉了一点点。
她看着那布满伤痕的手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一字一顿:“这才叫遮掩!”
徐淑媛不可置信的看着徐图之,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怎么也止不住。
她的身?体颤抖着,像是风中飘零的落叶,无助又绝望。
“郑涛此人?,阴狠毒辣,暴戾疯癫,凡是被他强行带入府中的姑娘,没一个能好好活下去,你们所遭受的苦难我虽无法完全感同?身?受,却也能想象一二。”
徐图之看着她神?色倦怠的脸,仿佛看到?了一朵被无情践踏的鲜花,花瓣凋零,枝丫折断,曾经本该灿烂明亮的眉目间,如今却满是死寂。
参与此案的一共四名女子,徐淑媛和郑涛强来的三名小妾。
她们奋力反抗,不惜一切代价合力谋杀了郑涛。
可当郑涛死去,她们仅仅享受了片刻的轻松,紧接着便要承受谋害朝廷命官的罪责。
于是,年长的徐淑媛决定将所有罪行揽下,敲响了登闻鼓。
在百官的斥责声中,她声泪俱下地控诉郑涛的种?种?恶行。
最终,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判处流放边疆。
而这三名小妾,也义无反顾地跟着徐淑媛一起前?往边疆。
她们早已下定决心?,要死一起死,要流放一起流放。
这份情谊,让人?动容。
徐图之目光中满是不忍,看着她说道?:“法外不乎人?情。”
“二十?鞭刑,换你和你的姐妹后半辈子可以平安健康,不再担惊受怕,算下来,我赚了。”
徐图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那笑容里却藏着无尽的苦涩。
徐淑媛听闻,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悲痛,嚎啕大哭起来,似要将这些年所遭受的苦难一股脑地全部倾泻而出。
哭声回荡在厅中,久久不散,让人?闻之落泪。
徐图之抿了抿唇,抬眸看向站在门口的雁南,只见雁南此刻也早已泪流满面,不停地用衣袖抹着眼?泪。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袖,可他却浑然不觉。
她转头看了眼?外面,对雁南说道?:“雁南,送郑夫…徐姑娘离开吧。”
从?此刻开始,徐淑媛只是徐家姑娘。
徐淑媛瞳孔一颤,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徐图之的衣袖,神?色急切,问道?:“民妇该如何报答您?”
“我们之间不用谈报答,”徐图之嘴角微微上扬,“因为我知道?你想要将杀害郑涛的罪行全部认下。”
她看着徐淑媛震惊的神?色,继续说道?:“不仅仅是为了保护你这三位妹妹,还为了护住我,对吧?”
徐图之目光温和,却仿佛能洞悉徐淑媛的内心?。
徐淑媛神?情无助地看着她,眼?中满是疑惑,像是在迷茫徐图之为何会如此了解她心?中所想?
她的嘴唇微微颤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徐图之轻轻拿过徐淑媛的手,放在自己掌心?,轻轻拍了拍,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愧疚,说道?:“堂姐,好久不见,上次没跟你多说一句话,是弟弟的错。”
原主与楚流徽成婚当日,郑涛携正妻徐淑媛前?来道?贺。
徐淑媛好不容易寻得机会,满心?欢喜地想与徐图之叙叙旧,一起回忆少年时的玩乐趣事?。她特意精心?地遮住身?上的伤痕,强装出笑容,心?翼翼地凑了过去。
可她却发现,徐图之似乎并不想与她这个徐家旁支扯上关系。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徐图之就被人?叫走了,对她这个堂姐没有表现出一丝在意。
徐淑媛心?里也明白徐图之对她的冷漠,毕竟主家与旁支如今已不复小时候那般和谐融洽。
最后,她满心?失落,只能默默地跟着郑涛回了郑府。而郑涛也因为徐淑媛没能搭上徐图之这条人?脉而动怒,觉得她无用。
一回到?府邸,徐淑媛连房间都?没来得及进,就被郑涛拽到?外面,遭受了一场极为粗暴狠厉的对待。路过的丫鬟奴仆,将徐淑媛那凄惨的模样尽收眼?底。
徐淑媛的尊严在那一刻被彻底碾碎,满心?的屈辱与痛苦,却无处诉说。
徐淑媛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图之。
她怎么也没想到?,徐图之会提及这些过往,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徐图之抬起手,为徐淑媛抹掉眼?泪,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堂姐,只有你给?我摘的桑葚果是最好吃的,酸酸甜甜的。”
“你带着那几?个小姑娘一起回缙云老家吧,待明年桑树又结果了,你定要帮我再摘一些酸酸甜甜的桑葚果,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