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喜的指尖轻轻描摹着照片边缘,沉默不语。
“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你们当年到底怎样。”石珂将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作为姐姐,我看得出他心?里一直有你。我不是?来当说客的——”她苦笑一下,“其实我劝过他好几次放弃,他哪方?面都配不上你。但我想,那些美好的回忆……至少该让你知道?。”
何喜缓缓将照片推回去?,站起身来。“现在都用?手机支付,他或许都不记得有这么张照片了。”她的声音很轻,“时?候不早,我先去?休息了。”
石珂耸耸肩,突然给了何喜一个结实的拥抱。“行,话?说出口?舒服多了,以后我跟你做姐妹,石磊要是?敢烦你,我第?一个收拾他!”
晨光熹微时?,村里的鸡鸣犬吠此起彼伏。何喜在闹钟响起前就睁开了眼,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她向来生活随性,却练就了一手整理的好本事——从高中住校开始,每年换寝室都像一次小型迁徙,刨除掉生活必需品,她几乎没什么东西。王佳奈曾打趣她:“小喜,年轻轻的姑娘,怎么总是?灰扑扑的?”
后来上了大?学,也是?轻装上阵,一个小小的20寸行李箱,连托运都不需要。
直到把?西城那个小房子买下来,她才开始添置些属于自己的物件。如?今收拾起来,一个旅行包就装下了全部家当。
“姐姐?”叶方?揉着眼睛站在门口?,睡衣领口?歪斜着,“你在做什么呀?”
“吵醒你了?”何喜系好背包带,“我们要换个地方?住。”
叶方?眼睛一亮。虽然这里的姐姐们都对他很好,杏儿也活泼可爱,但第?一天进门时?那个男人冰冷的目光让他明白,他是?不被欢迎的。“真的吗?”他雀跃地跑回房间收拾自己的小包。
早餐桌上,何喜宣布搬家的消息时?,崔叶子手中的筷子顿了顿:“这么突然?”她很快调整表情,“一会儿我开车送你们。”
石珂默默放下咬了一半的馒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大?概困惑的只?有叶琳琳:“不是?说下周才搬吗?”
“正好现在有空嘛。”何喜笑着接过崔叶子夹来的煎蛋,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我走了你们也不能偷懒,直播要天天做,禾叶叶也得话?,再等半个月,南果梨要熟了。”
阳光撒过,在她低垂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没有人看见她捏着筷子的指尖微微发白,也没有人知道?那张被退回的照片背面,还有一行褪色的小字。
酸菜炖血肠“你今天不忙吗?”何喜诧……
何家村这房子,她们这段时间没少住,东西还算齐全,何喜随手把包扔在炕上,叶方?像只欢快的?小鸟在各个房间穿梭,兴奋得手舞足蹈。
跟叶方?一样喜形于色的?,还有何村长。
何村长一直担心何喜被石家村抢跑了,如今见?她搬回来,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笑得满脸褶子都舒展开来:“缺啥少啥尽管跟叔说?,保准让你住得舒舒服服!”
崔叶子正仔细检查门窗的?插销,何喜看在眼里,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叶子姐,别忙活了,咱们在这儿住了多少回了。再说?村里都是熟人,没事?的?。”
“那能一样吗?”崔叶子停下手中的?活计,认真地看着何喜,“以前?咱们都是一起住,现在你要单独住,可?不得仔细些。”她压低声音,“刚才人多我没好问,不是说?好下周才搬吗?怎么突然提前?了?别想糊弄我,昨晚我可?看见?石珂拉着你说?半天话。”
“哎哟,这是要改行当侦探啊,工藤叶子?”何喜笑着打趣,眼神却闪了闪,“真没什么,反正早晚都要搬,早几天晚几天有什么区别。”
“不说?就算了,我也猜的?出来,搬了也好,断了他的?念想。”崔叶子叹了口气?,目光转向窗外正围着洋井打转的?叶方?,“他爹什么时候来接他?现在石家村的?阿婆们都在传杏儿是我闺女呢。”她的?眼神忽然黯淡下来,“要是真有个这么可?爱的?女儿该多好……”
何喜知道?崔叶子是在为她操心。村里的?闲言碎语就像春天的?柳絮,飘得到处都是。她一把抱住崔叶子,声音轻快地说?:“哎呀,怎么突然多愁善感起来啦?小孩子有什么好的?,不是哭就是闹,照顾他们能去掉半条命。咱们现在自由?自在的?,不是更好吗?”
送走崔叶子时已近晌午。何村长乐呵呵地拎着个竹筐小跑过来,老远就招呼:“小喜啊!快来瞧瞧,叔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何村长见?她回来是真高兴,那竹筐里满满当当装着两扇排骨、四个猪蹄、一大块梅花肉,还有刚摘的?青菜瓜果,鲜灵灵的?还带着水珠。
“家里刚宰了猪,你们姑娘家都爱吃瘦的?。还要啥尽管说?,别跟叔客气?。”何村长搓着手,笑得见?牙不见?眼。
何喜看着这一大筐肉菜,有些过意不去:“这也太?破费了,何叔,多少钱我给您。”
“哎呦!”何村长连连摆手,“前?阵子你婶子帮着做饭,菜钱还剩好些呢。再说?你刚搬回来,我这当长辈的?不得给你温锅?快收下快收下。”
盛情?难却,何喜只好接过竹筐。何村长又热情?邀请:“要不直接上家里吃去?你婶正灌血肠呢,酸菜炖血肠,香着呢!孩子,想吃血肠不?”
叶方?仰着小脸,在何喜和何村长之间来回看,最后?还是怯生生地摇摇头。何喜揉了揉他的?小脑袋,笑着应道?:“那我们就叨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