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到,闻颂这几天应该都没睡过几个好觉。
眼下原本就白的皮肤漫上一层青黑,长长的睫羽时不时地轻颤一下,困意逐渐席卷上来,连原本绷着的表情都松下来,乖巧的模样惹人心疼。
他不说话的时候,确实是挺让人怜爱的。
祁季等了一会儿,差不多估摸着闻颂应该睡着了,才轻轻地掀起被子,将闻颂裹了进去。
“我没睡哦。”
闻颂冷不丁地开口,语气带着些要算账的意味。
祁季不是会主动的人,一般主动了不是闻颂逼的没办法了,要不就是心虚。
显然后者呀。
“既然你都醒了,那我们就来聊聊你用自己做诱饵这件事吧?”
闻颂的笑容温软,眼里却是潮湿的阴冷,是黏稠的,带着占有欲的爱。
“……我不后悔,他活该嘛……”
少有的,祁季没顺着闻颂的心意说,而是敛下眸,可怜兮兮地看着别的地方。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有一副好皮囊,过去不想谄媚于人,今天就是纯纯示弱。
“他脑子有病,你脑子也有病?那玩意儿那么恶心你也下得去手?压根儿没必要搭上你啊,你就不能练点飞针啊啥的?”
非得以身犯险,嫌自己一身病活的时间不够长对吧?
闻颂小嘴一阵叭叭,祁季真的懵了。
原来是在怪他用的方法不对,而不是在责怪他不应该对自己的父亲下手吗?
“下次你想整他呢,先和我说一声好吗?我给你找人,你看你这次下手就轻了,人还在icu抢救呢。”
闻颂捧着他的脸,语气有些无奈和纵容。
本来是想骂一顿的,但是看着人可怜兮兮的模样,又狠不下心。
就仗着他舍不得吧。
祁季定定地看着闻颂,唇瓣微抿着,眼睛里突然又有了光芒。
真好。
有人能懂他啊。
祁季在过去有这种想法时,一般都是被不太熟的朋友委婉劝着和好的。
因为是父亲的缘故,所以被算作家庭纠纷。
他不想妥协,却总有人试图打碎他的脊骨,踩着他的尊严逼他屈服。
当暴力被裹挟上家庭的色彩后,似乎一切都变得理所当然。
这是第一次有人能理解他,甚至站在他的角度来考虑问题。
鼻尖有些酸涩意味漫上来,祁季赶忙低头,将水色憋了回去。
爱哭鬼。
“所以你答不答应呀?别发呆。”
闻颂强硬地捧着祁季的脸,逼迫着他给个准信。
祁季这人极其有原则,答应了就不会再做了,闻颂没多大安全感,必须要从他嘴里得到一个承诺。
“好。”
裹挟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响起,漂亮的alpha鼻尖微红,波光粼粼的眼眸里的委屈几乎是要溢了出来。
“怎么又哭了?爱哭鬼?”
闻颂用手摸了摸他扑闪扑闪的眼,沾上一抹冰凉。
爱哭这毛病还真是从来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