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傍晚,天山派门主大殿。
殿门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叩响,随即被推开。
值夜弟子捧着一个小小的毫无纹饰的乌木匣子,脚步放得极轻,小心翼翼地踏入殿中。
案几上,百里惊池握笔的手不停,并未抬眸,道,“何事?”
值夜弟子躬身,双手将木匣高举过头顶,声音恭敬,“回禀门主,云归宗方才差人急送此物,言明务必由门主亲启。”
百里惊池手中的笔顿住,抬眸扫过匣子一眼,“拿过来罢。”
“是。”
匣盖掀开。
里面没有信笺,没有玉简,只有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质地精良的素白宣纸。
纸页上方,三个墨色淋漓的大字毫无预兆刺入他的眼帘——
和离书。
案几上再无一丝动静传来。
值夜弟子忍不住,极快地抬了一下眼皮。
只一眼,便骇得他立刻垂下头,心胆俱寒!
只见那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端方冷肃的门主,此刻竟死死盯着匣中之物,素来沉静的眼底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极其复杂骇人的东西——
那像是猝不及防的震怒,又像是某种东西崩塌时的……茫然?
百里惊池握着匣盖边缘的手指绷得惨白。
殿内安静无声,只有烛火燃烧发出的细微哔剥声,以及一种无形的几乎令人窒息的低压在疯狂弥漫。
“退下。”
良久,久到值夜弟子后背的冷汗几乎浸透内衫,一个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才沉沉响起。
“是!”值夜弟子如蒙大赦,几乎是踉跄着躬身退出大殿。
偌大的殿宇,只剩下百里惊池一人,与那方敞开的木匣。
百里惊池伸出食指,指腹带着一种近乎凝滞的缓慢,碾过宣纸边缘。
那纸张的触感冰凉而柔韧。
他的目光,死死钉在落款处——
“慕繁星”。
三个字,力透纸背,笔画工整得近乎刻板,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绝,冷得没有半分温度,每一个笔画,都像利针,狠狠扎进他的眼底。
百里惊池紧紧捏着那薄薄一页纸,宣纸边缘在他指下被揉捏出深深的褶皱。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死寂中流淌。
烛芯猛地爆开火花,发出“噼啪”一声轻响。
百里惊池的喉结,微不可察滚动了一下。
下一瞬,他猛地松开手指,仿佛手里拿着的是什么脏乱之物,他面无表情地、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将那张宣纸推回了敞开的乌木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