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茵给出最终的脉象诊断。
加上之前在病历本上看到的,病人住院时的自述,陈茵对病人的病因已经有了基本的判断。
张德全看着陈茵站起来的身影,好奇地问道:
“陈大夫,你可有诊断出来杨先生得的是什麽病?”
“抱歉,张主任,我还有点话想要问问杨先生的爱人。”
闻言,病房内衆人的目光齐刷刷朝着梅月看去,不明白陈茵为什麽会提及对方。
梅月心中有着同样的疑惑,她用手指了指自己,眼神中满是不解。
“我?”
“对。”陈茵点点头,将原因道出。“我想,杨先生的爱人一直和杨先生生活在一起,一定会杨先生很了解,所以有一些情况想要问问。”
闻言,梅月的心情不知道为什麽忽然好了起来,脸上幸福的笑容藏都藏不住。
她轻咳两声,压制快要从嗓子里飘出来的笑声,“陈医生,你问吧。”
“我看杨先生身形偏胖,加之进门时听您的话语,想必杨先生得生意一定做的很大吧?”
“那是当然。虽然我的话听起来有些夸张,但是在东俞,说出我老公的名头,那是有不少人都会给面子的。”
说到这,梅月的语气显然是非常得意。
“既然如此,杨先生能将生意做的这麽大,平日里的脾气一定很好吧?”
此言一出,瞬间在场的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梅月的心突然咯噔一声往下坠落,目光飞速转向老公,嘴里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吐出来。
“挺丶好丶的。”
一个平日里脾气和善,胖乎乎的,笑起来像一个弥勒佛的人,怎麽可能变成病床上这个脾气如此暴躁的家夥呢?
刹那间,梅月脑子里转过无数种不好的画面,两腿瘫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上。
此刻,她什麽也顾不得了,一双手牢牢地抓着陈茵,声音哽咽地乞求道:
“陈医生!你一定要救救我老公,既然是你看出他的不对劲,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陈医生,只要你能够把我老公治好,你要多少钱都可以。”
带着哭腔的喊声在病房中来回飘荡,把张德全的一张脸说的铁青。
明明他们在病人住院後已经做了很多检查,怎麽会连这点变化都没看出来呢?
他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负责病人的管床医生——李啓华身上。
两人视线对上的一瞬间,李啓华浑身一颤,腰杆挺的笔直,生怕被张德全当做错误揪出来。
他想:主任都没看出病人的异样,他一个住院医师能有什麽办法。
相较于张德全的苦涩和李啓华的无奈,杨国华和孙思魏此刻终于有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滋味。
对嘛!这才是陈大夫看诊时该有的模样。
陈茵将手轻轻盖在梅月的手背上,轻声安抚道:
“家属别紧张,我只是例行询问即可,杨先生的病情并没有到药石无医的程度。”
此言一出,杨昊和梅月的心瞬间放回肚子里。
尤其是梅月,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借着陈茵双手的力道缓缓站直身体,侧过脸,随意擦了擦被吓出的汗水,轻轻吐出好几口慌乱的气息。
当她情绪平稳後,有些狼狈地笑了笑,“陈医生,你看出什麽了,尽管说出来,我和我老公一定按你说的照办。”
看到患者愿意按照自己说的办,听话的患者没有大夫会不喜欢。
随即,陈茵将自己的诊断道出。
“经过诊断,杨先生的舌苔厚腻,加上其他的一些表现,考虑为寒湿凝滞。加之他脾气变化大,我们中医常说肝主一身气机,所以杨先生还伴有肝气郁结。也就是肝郁脾虚,寒湿凝滞证。”
虽然杨昊和梅月听不懂这些乱七八糟的学术语,但是看着陈茵侃侃而谈的样子,两人情不自禁地点头赞同。
此刻,张德全也意识到自己忽略了一些小问题。
毕竟情绪病这种说法,在他新研究的课题中,二者之间的关联性并没有中医之间的那样敏锐丶明显。
或者说,在一定程度上,西医是按照两种病来治疗的。
所以他下意识地忽略了一个人的情绪,实际上对病情有着很大的影响。
由于患者住院之前,还患有慢性萎缩性胃炎和糖尿病史。
于是,在斟酌病人的治疗方案和用药时,他考虑的事情非常多,有些瞻前顾後的表现。
用药上,也没有直接下一剂猛药,而是选择看每日检验数据的变化,不断推进治疗进度。
这样一来,患者病症未解,心情越发烦躁,或许正因如此,还加重了在临床上某些指标的变化程度。
此刻,张德全心中一直信奉的理念隐隐出现一丝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