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是感冒,有什麽不能一起看的?”
“我估计陈大夫是担心交叉感染吧?好像昨日卫生院就开始隔离人群了,一个个间隔的距离都很远,都快排队到公路上了。”
闻言,衆人也不再继续纠缠,慢慢往後退。
虽然想要看热闹,但是可以坐着等候,顺便喝茶聊天,好像也不是什麽很为难的事。
陈茵看到衆人往後退後,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
随即,她表情严肃地看着来人,开始问诊。
“你们把孩子抱在怀里就行。”
“孩子姓名丶年龄,还有他是什麽时候出现的咳血症状?”
孩子母亲立即回道:“孩子叫杨大宝,七岁,昨天开始咳血的!陈大夫,孩子还有没有救?”
“不着急,先问清楚情况,才好依证辨证救治。”
陈茵的语气不紧不慢,隐隐给了夫妻俩一点底气,两人脸上的惊慌消散不少。
“大宝,告诉大夫,你是哪里不舒服呀?”
杨大宝有气无力地指了指胸口,露出痛苦的表情,没有说出一个字。
夫妻俩立即补充,“孩子前些天突然胸口疼,一直咳嗽,昨天咳出来的痰带血丝。除此之外,大宝还觉得午後潮热,口干舌燥,很爱喝水。晚上睡觉的时候更是浑身出汗,一晚上下来,衣服湿答答的。”
闻言,陈茵屏住呼吸,对自己的猜测有了更近一步的判定。
随即,她再次对孩子说话,“大宝,张开嘴巴,让我看看你的舌头。”
杨树林心急地直接捏住孩子的嘴巴,把内里舌苔淡红的舌头露出来。
见状,陈茵点点头,示意孩子将手放在脉枕上。
经过漫长而又心急的等待,陈茵对于杨大宝的病症已经有了判断,并将结果告知对方父母。
“患者阴虚阳亢,虚火内盛,阴不能守,津液暗耗。咳震肺络,火旺迫血,肺脏受损,不能主气。是以阴虚者,谓其痨瘵①。”
杨树林夫妻俩听得云里雾里,双眼茫然,不知所谓。
但是听到最後一个痨字时,心猛地坠落,隐隐有种不好的猜测。
为了驱除内心的怀疑,两人连忙追问,“陈大夫,这个痨瘵到底是什麽?”
“如果用通俗一点的现代医学词汇的话,它应该叫做肺结核。”
说话间,陈茵将自己写好的方子递到杨树林手里。
“什麽!”杨树林夫妻俩惊恐地喊出声,手中的药方疯狂抖动,发出簌簌声。
有那麽一瞬间,杨树林甚至想要将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抛出去,但出于对血脉的渴望,他还是紧紧地抱紧怀里的孩子,生怕对方出一点问题。
由于他俩的喊声太大,立即吸引了等候区其他病人的主意。
“不就是感冒咳嗽吗?有必要这麽惊慌?就算是宝贝疙瘩,也没必要到这种程度吧?”
“我们家三代单传,都没有杨树林看孩子看的紧。”
此时,一个一直注意陈茵诊病的人,隐隐约约听到了陈茵刚刚给出的诊断,顿时心凉了半截。
他快速往後退,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一边退,一边惊恐地看着陈茵四人所在的方向。
然後冲着一无所知的等候区病患喊道:
“哪里是什麽感冒!杨大宝是肺痨!肺痨!”
话音未落,他人已经被吓得飞快跑出医馆,其他人只来得及看他消失的背影。
刹那间,其他人的脑子也反应过来,纷纷像是看洪水猛兽似的盯着就诊区的方向,不断往後躲,生怕自己被传染。
“肺痨!我们还在这里待着干什麽?赶快跑呀!”
这句话瞬间打开衆人的思路,一群人疯了般似的想要往门口的方向奔逃。
可反应过来的杨树林哪里会给大家给自己孩子泼污水的机会。
他一手抱住孩子,一脸凶神恶煞地指着陈茵。
“你这个庸医!为了钱就胡说乱道是吧?”
“我的孩子只是因为天气突然转凉,感冒发烧咳嗽而已,你居然为了钱说他是…你…你是什麽心思我还不明白吗?”
“你给我等着!等我孩子感冒好了,我就来砸了你的医馆!”
说完,杨树林怒气冲冲地指着想要逃离医馆的其他人。
“还有你们,要是被我听见你们乱说话的话,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夫妻俩瞪了医馆一眼,快速往外跑。
看到杨大宝靠近,靠近门口的人群迅速往後缩,像是躲瘟疫一般。
直到看不清杨树林一家的背影,屋内早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病人们,才敢呼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