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吧嘚一口气完了,白雪也痛快了,转头看苏家宝,他一如往常安静地听着,不认可也不反驳。“苏家宝,我真不是嫌弃穷人没钱怎么地,我就是觉得什么样的人就该有自觉去过什么样的日子。明明口袋里穷的叮当响,还学人家抽烟喝酒打牌,出来辛辛苦苦打工挣钱,结果到最后一分钱都没剩下,白玩一年,这不是作呢么!我只是看不上这样的人,像你们这种勤勤恳恳工作,努力过日子的人,我从来都没有瞧不起过,真的,苏家宝,你要相信我。”白雪完,就有点忐忑的看着苏家宝,结果等了半,他终于开口了:“我知道了。”简简单单四个字,白雪刚才费尽口舌了那么一大堆话,就换来这意义不明的四个字。白雪看着苏家宝,觉得自己没救了,她发现自己对着这人竟然会有无敌的耐性,任他怎么不配合,她都半点火气也生不出来。“那,你不会因为我上午那些话,生我气吧?”白雪心翼翼地问。其实你挺好的“不会。”苏家宝:“我没生你的气,本来借资这件事情就是为了照顾临时有困难的工人,帮着救急用的,白雪,我没你不对。”白雪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心里其实还是有点不赞同,不禁一阵郁闷,伸手摸过来一只油笔,啪嗒啪嗒按着收弹笔芯的按钮。“苏家宝,不是,你没听明白是吗?这不是有没有钱,念没念过书的问题。而是一个人对生活的态度,和对别人工作尊重的一种意识。我每要负责给整个项目部的工人借饭票借资,这过手的都是钱,我得反复核对,生怕多一分少一分的,最后担了责任。我干的是本职工作,拿钱办事么,应当应分的,但是总有那么些人,觉得我们的服务是经地义的,就活该被占用休息时间为他们服务。”白雪又叽里哇啦地了一通,到后来得自己都郁闷了,狠狠地按了两下油笔上的按钮。“白雪。”苏家宝叫她的名字,柔软粘连的两个音落进耳朵,白雪不想抬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满脸的沮丧,于是,低低的回了一声,“嗯。”一颗圆圆的糖果被塞进她手里。“别不高兴了,请你吃糖。”“啊?”白雪攥着糖,先是一呆,随后反应过来,顿时红了脸,嗔怪道:“我又不是孩子。”苏家宝浅浅温柔的声音响起:“谁都不容易,谁都不能要求别人去做一个让自己满意的人。”那临走前,苏家宝低头朝着白雪一笑,真真切切的笑。白雪看到他眼里游弋着轻轻浅浅的温暖,听到凉风里无数繁花倏忽绽放时喷薄而出的鸣啸。苏家宝:“白雪,其实你挺好的了。”白雪呆呆坐在椅子上,半都没有挪动一下。如果她有心脏病的话,那么苏家宝的这一句话,应该可以直接把她送去太平间了。这么一会短暂的相处,他的只言片语和不经意的动作,就像一把无形的手把她的心一会儿泡冷水里一会儿泡沸水里,反反复复。白雪不由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热胀冷缩几乎碎掉那是她的错觉,心脏它还在坚强的跳动。苏家宝从财务室出来,就赶忙回去修理班干活,到了晚上般十五,准时跟郝工打声招呼,跑着过去孙老师家接苏招娣回来。苏家宝每次过去都会在楼下等着,直到有学生从上面下来,才会上楼去孙老师家打招呼接人。苏家宝从工地里出来,晒得黝黑如炭,脸上蹭了一道机油痕迹,头上带着黑色的棒球帽。他刚往孙老师家楼下一站,苏招娣立马从阳台探出脑袋,脆灵灵喊一声“哥!”从楼上蹿下来,扑向苏家宝。苏家宝跟阳台上的孙老师老夫妻摆摆手,背着苏招娣的书包。苏招娣往苏家宝手里塞一个热腾腾的煮鸡蛋,高欣:“哥,你吃,孙老师给的,我还给我姐留了一个。”苏家宝乐呵呵剥开鸡蛋,先让苏招娣咬一口,剩下的才一股脑儿塞进嘴里。被吃的死死的兄妹俩一前一后往家走,苏招娣抱着苏家宝的后腰,像个赖吧唧大虫子,不好好走路。苏家宝闪开:“别抱我,还没换衣服呢,一身的臭汗。”苏招娣:“臭吗?才不臭呢!你身上这叫男人味!我哥就是一年不洗澡都不带臭的!”苏家宝被逗的直笑:“就你嘴甜。”苏招娣:“哥,孙老师听我姐要去省里参加培训,想让我过去她那住几。”苏家宝脚步一顿:“为什么啊?”苏招娣仰起头,下巴抵在苏家宝后腰上:“给你减负呗,孙老师我姐去省里,就没人照顾我了,你平时工作那么忙,还要给我做饭洗衣的,她们家里有洗衣机,爷爷还能给我做饭吃,他们家楼下就是公交站点,早上能睡多一会儿,晚上也能早点吃上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