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撑着身体站起,推开纸拉门。
走廊铺着干净的木板,夜风透过缝隙拂来,带着桂花与松柏的香气。
寂静得仿佛整座宅邸都在沉睡。
我一步步走下走廊,穿过几道回廊,绕过几处雕有飞鸟花草的屏风,直到来到一片花园。
花园中,竹林随风摇曳,石灯笼映着月光。小池塘的水面倒映着天上浮云,一阵剑风突兀打破了宁静。
一个身影正在庭院中央练剑。
月色清冷,花园在夜风里静谧得仿佛与战场隔绝。
竹叶沙沙作响,石灯笼的火光摇曳不定,少女刀锋划破空气的声响宛如低沉的战鼓。
她出剑时,衣袖翻飞,汗珠顺着颈侧滚落,点在锁骨与胸口之间,透出一抹令人心跳加的明艳。
那种专注与冷肃,分明让我想起了街头雷霆中与我对斩的紫眸女将军。
那是血脉的烙印。
哪怕尚且年轻,她的气势里已经透出母亲的影子。
我凝神不语,胸口的伤口在隐隐作痛,却被眼前的景象深深牵引。就在这时,背后骤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带着笑意,却夹杂着压迫感。
“怎么?”
我猛然回,廊下一袭墨色和服的身影缓缓而来。
那是她——白日里在雷霆中几乎将我斩杀的女将军。
她已卸下沉重的甲胄,紫色长顺着肩头倾泻,腰间的绢带系得松散,衬得她高挑而丰润的曲线若隐若现。
她手里端着清酒与点心,举止看似随意,却自带一股主宰一切的从容。
灯火映照下,她的紫眸深邃冷冽,带着几分戏谑的光泽,像是高高在上的猎手在打量被网住的猎物。
她走入月光中,唇角勾起一抹暧昧笑意,目光从我转向庭院中那正在练剑的少女,随即又缓缓落回我脸上。
“才刚醒来,就迫不及待偷看我女儿?”
她的声音像一柄寒刀轻轻刮过耳畔,挑衅、揶揄,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自信。
我胸口一紧,呼吸滞在喉间。
女将军迈上几步,坐到石灯笼旁的长凳上,将酒壶与食盒轻轻放下,修长的指尖拨开木盖,清酒香气弥散开来。
她替自己斟满一盏,浅抿一口,紫眸却始终没有离开我。
“放心,我并非要拷问你。”
她放下酒盏,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品味猎物的反应。
“我只是……好奇。”
她顿了顿,笑意更深,语气却忽然收紧,锋利如刀
“你是谁?叫什么名字?又是何处人氏?在哪一州郡出生?”
那眼神逼迫而炽烈,却与战场时的杀意不同。她并未打算让我立刻交代,而是存心看我在压力之下如何应对。
我心底沉吟,明白若再虚与委蛇,反倒会显得怯弱。
“我叫顾行舟。”
我声音低沉,却足够坚定。
“并非此地人士……而是中原人。”
“中原?”
那女将军挑眉,目光骤然一亮,紫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莫名的情绪。
我点了点头,脊背笔直。
她的笑意在唇角绽开,既冷艳又危险,微微俯身,声音压低,仿佛要把我的心神牢牢攥在手里
“你说的中原,该不会是指……大唐吧?”
那一瞬,花园里的风铃清脆作响,少女的刀锋在空气中停下,月光映照在她汗湿的面庞上,紫色的眼眸也一并投向我。
清风拂过纸门,花园的虫鸣与夜色相互交织,氛围暧昧而诡秘。
我没有开口解释太多。
既然她已经认定我是“唐人”,那便顺水推舟。
反正说出“穿越异界”的荒唐真相,她也只会以为是胡言乱语。
于是我只是淡淡点头,神色不变。
她的紫色瞳孔里闪过一抹喜意,笑意陡然绽开。
卸下铠甲的她,与战场上雷霆万钧的威势判若两人。
和服宽袖垂落,墨色衣襟之间隐约透出丰腴的曲线,她举起酒壶,纤细白皙的手腕在灯光下映出莹润的光泽。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