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怀里抱着书,就站在窗外偷偷的看。
那种小心翼翼偷听别人讲话的样子真的很像小丑,以至于当他随意一眼朝着陈盏的这个方向看来,跟那几个人开玩笑,唇角轻佻,“那样的。”
陈盏就自作主张的以为他是在看自己,她像受了惊吓一样的落荒而逃。
一连几天,她都有种晕乎乎的感觉。
她试着去否认他的话。
可是他的视线就是朝着她这个方向看来的。
靠窗的那个位置,没有女生。
只有她了。
心脏像是快要跳出身体,陈盏擡手按住它,将这份贺京遂带给她的悸动自私的埋藏在了心里。
这份自作主张很快就让她丢了脸。
贺京遂的玩笑话并没有开在她身上,他甚至都没看见她。
在她递出情书之前,她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件事。
学校里有很多女孩儿都给他写过情书,陈盏意外自己也会加入这个行列。
她靠着那点小小勇气,将对贺京遂的喜欢都写在了纸上。在信件的末尾,她才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可是阴差阳错,她的那封信落到了他朋友手里。
她知道他朋友的名字叫蒋谦南,也知道他们之间情同手足,关系好得像自家兄弟。
那天的太阳很大,她远远地躲在他们身後,蒋谦南手里拿着她的那封情书,当着他的面儿拆开,他一目十行,看一半就笑了,“阿遂,你的追求者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怎麽?”他身旁的少年单肩挎着背包,他正看着手机,心不在焉的懒懒问他。
大概是看到了什麽有趣的信息,他唇角散漫的勾了勾。
“她说听见你说喜欢她,问你还记不记得。”蒋谦南的声音里有几分匪夷所思,甚至开始笑着调侃,“你什麽时候跟人家表白了?”
陈盏在信件上将事情的经过写得很清楚,只是蒋谦南并没有看完全部,甚至好心的帮她提炼了中心思想。那样大段的话,被这样一句粗略的话概括。
贺京遂扭过头来看他一眼,轻扯了扯唇角,那样懒洋洋的笑,却格外的敷衍。
似乎也觉得这个说法挺可笑,视线只简单的扫过那张薄薄的信纸,他并没有多在意,对蒋谦南说:“不记得,你帮我扔了吧。”
“这些女生还真是疯狂啊,”蒋谦南有些无语,“为了引起你的注意还真是什麽话都敢乱编。”
“还是扔了好,简直也太不矜持了。”
他说着,就将手里的那张纸揉捏成团,对准垃圾桶扔过去,纸团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
说完,他就勾着贺京遂的肩膀往前走,一边说:“行了,别看你那破手机了,今天去我家打游戏行不?”
少年收起手机,神色依旧散漫,“不去。”
“你还是不是我好哥们儿了!”
“……”
他们的身影像是要融化在灿烂的夕阳里,那样朦胧的颜色,却让陈盏感觉置身冰窖。
那句“不记得,你帮我扔了吧”将她对接下来的期盼打碎,她拼尽全力想要挤进他的世界,却恍然发现,她对他来说,连路人都不是。
过了这麽些年,她似乎依旧能感受到当时的那种难过,陈盏坐在贺京遂的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认真的看他。
这是她第一次将自己那样漫长的喜欢告诉他。
“其实……我觉得我当时挺幼稚的,”她声音闷闷的,有些微哽,“想让你注意到我,可是後来我才发现,你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
“高二期中考的那次,我成绩下降,妈妈逼着我放弃我喜欢的绘画,但是在一中的那个天台,是你及时拉住了我即将下坠的梦想。”
还有那个春游大巴,是他无意间的递过来的一颗糖,缓解她当时难受的处境。
所以她才偷偷留下那个香包,以表对他的感谢。
那些酸涩如破土般铺天盖地的涌来,眼睛里似乎蒙了层湿湿的水雾,陈盏颤了颤眼睫,看着他因为惊讶而怔住的眼睛。
她十分认真的跟他说:“贺京遂,我告诉你这些,并不是想让你感动,我是想告诉你,你一直都很好。”
是你照亮了我枯寂无波的世界。
也是你让我拥有了那份去争取喜欢的勇气。
贺京遂从来都是随心所欲的一个人,也从来不会刻意去记得生活里那些微不足道的事,向他表达爱意的女生太多,但这是他第一次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