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快接近傍晚,馀晖似泼墨般渲染在天边,金澄澄的光线里依旧挥散着馀热,头顶的树叶似镶着金边,风一吹,带来一片温凉。
在这片温凉里,他的眉眼被光勾勒,那点懒洋洋的漫不经心,也像是灌进了夕阳馀晖里,剩馀的那点柔和。
那样浓浓的视线就贴在她脸上,似乎透过她薄薄的皮肤,温炖她那颗柔软的心脏。
像是被他控制的提线木偶,陈盏无法拒绝。
黄昏里的画室空无一人,夕阳斜斜的从窗外照进来,衬得整个画室美好又安静。有未来得及收拾的画板还立在窗边,光落在上面,照亮上面明媚的颜料。
是一幅还没有完成的画作。
贺京遂走过去垂眼看,视线在上面停了两秒,他忽然扭头跟身旁的陈盏说:“这是你画的?”
惊讶从睁大的眼睛里溢了出来,陈盏不可思议的问他,“你怎麽知道?”
贺京遂勾了勾唇角,轻笑出声,“猜的。”
“画的不错。”他小小点评了一下她的画。
他还不知道,刚刚的那两句话在她心里掀起了多大的海浪巨啸,陈盏愣愣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这个画室里没多少东西,角落有一个木柜,上面放了很多颜料和画具,紧挨着木柜整整齐齐的放了一排木架。
贺京遂随意的坐在那幅半成品的面前,视线淡淡的落在那上面,明明看起来并没有认真的欣赏,可陈盏此刻却有些紧张。
他看着那幅画,就像是看着她一样。
手指很轻的蜷了下。
心虚的时候总会让人显得无事可做,陈盏有点受不了这种感觉,她将肩上的挎包随意的放到距离贺京遂较近的某个板凳上,略微僵硬的转身朝着角落的木柜走去,背影略显仓皇。
贺京遂听见动静,懒懒的擡起眼皮朝她的方向看了眼,女孩儿站在那个木柜前,将上面的颜料画具拿起又放下。
他无声的勾了勾唇角。
兜里的手机“嗡嗡”一震,他拿出来看,是蒋谦南的消息。
【蒋谦南:阿遂,你去美院了?】
【贺京遂:嗯。】
【蒋谦南:好啊你,找时宜都不带我!】
【贺京遂:没找她。】
【蒋谦南:那你找谁?】
“找陈盏”三个字才刚打进对话框,一道细微的响声突然响起。
点发送的手指顿住,贺京遂擡眼去看,一个很小的玩偶从放在板凳上的包里掉了出来。
贺京遂将手机重新揣回兜里,起身过去将那个小玩偶从地上捡了起来,只有他巴掌大的小不点看起来有些熟悉,他打量了好一会儿才记起来这是上次去看演唱会时,在体育馆门外的某个小摊上买的。
她居然把它带在了身边。
贺京遂心情愉悦的弯了弯唇角,擡手拍了拍小玩偶身上的灰尘,他并没有注意手上的力道,一捏玩偶的肚子。
“滋滋滋”的电流音突然传来。
响遍这个藏匿进安静一隅的画室里。
“贺京遂,我喜欢你。”
声音轻轻又悄悄的,像是在跟谁诉说着秘密。
立在木柜前的某道身影瞬间僵硬,像一条绷得很直的竖线。
直到电流声又重新“滋滋”的响了一遍,她在那句“贺京遂,我喜欢你”的声音里猛地转身,用紧张又惊恐的表情看向他。
她不知道那个玩偶是怎麽到他手里去的,也不知道他听见这句话会有什麽感想。脑袋里混乱不堪,好像有人燃放了一场熊熊大火,烧得她脚底发软,一动也不敢动。
比起她的慌乱,贺京遂却显得淡定十分,那只玩偶在他手里十分小巧,他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手里的东西,也没说话。
陈盏却在这异常安静的氛围里无比紧张,心脏七上八下的肆意跳窜着,没轻没重的节奏让她无法找到平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