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代表着私人空间,就这样莽撞的开门进去,实属有些不太好,手掌搭上门把手又放开,就这样来来回回反复了几次,楼下忽然传来贺京遂低低咳嗽的声音。
算了。
不礼貌就不礼貌吧。
陈盏眼一闭心一横,手掌用力下压,打开了那道房间门。
她起初闭着眼,门被推开的那瞬间,她明显感觉到了属于贺京遂的那股气息朝自己扑来,淡淡的,却又不容忽视。
像他的呼吸一样悄无声息的将她缠住包围。
睁开眼,卧室里的所有悉数涌进她的眼睛里,房间里没什麽多馀的摆设,一张大床一张书桌外加一个衣柜,整体呈灰调颜色,看起来是那麽的单调孤独。
陈盏并没有过于打量他的房间,走到床边扯过他的被子和枕头,正准备抱着离开。可视线一晃,她看见了书桌上立着的一个相框。她放下怀里的被子和枕头,走过去将那个相框拿起,是一个女人的照片,她穿着漂亮的裙子,领口系着白色的蝴蝶结,眉眼温柔的看着镜头笑。
那笑容和贺京遂有三分像,陈盏猜想这应该是他妈妈。
关于他妈妈的遭遇,陈盏这是第一次听他说,她不知道该以哪种表情来安慰他,能做的,似乎也就只有陪伴了。
将那个相框放桌上摆回原处,陈盏看着相框里的女人,即便嘴里不说心疼,但这份牵动她心绪的情感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我会好好陪着他的。”
陈盏将杯子和枕头抱下了楼,她将枕头垫在贺京遂的脑袋底下,手指不小心触碰到他的脸。
好烫。
她这才发现他的脸红的有些不正常。
掌心往他额头一探,滚烫的温度叫陈盏心下一沉。
他发烧了。
将被子给他盖好,陈盏又忙忙碌碌的去了卫生间打水,毛巾拧干了水,她依旧双膝跪地,小心翼翼的给他擦脸。
他嘴唇有些干涩,一张一合的呓语,像是被拖进了某个梦魇。
拧干的毛巾搭在他额头上,陈盏又去找来了面前和水杯,用棉签沾了些温水,她一点一点的给他擦着嘴唇。
倾身离得近了,她终于听清他嘴里的声音。
“妈,别离开我……”
被噩梦缠住意识,贺京遂紧皱着眉没松,额头冒着虚汗,他像一个无助的孩子。
陈盏心疼,小心翼翼的去抓他的手,却被他无意识拖去了胸口十指相扣,被他抓得很紧,掌心与掌心紧紧相贴,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别离开我……”
他低低的声音脆弱无助。
陈盏不忍心的卸下心防,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很轻很轻的回应他,“好。”
……
等贺京遂醒来後,客厅里已经没了陈盏的身影。
头疼欲裂,他感觉脑子像是快要炸开,皱着眉缓了一阵儿,他动了动身子,额头上的毛巾滑下来,他用手抓起看了两眼,又被他扔到了一边,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从他脑海里飞快的闪过,模糊不清且抓不住。
手臂撑着沙发坐起来,他掀开被子下地踩上拖鞋,距离自己十分近的茶几上放着一杯水和几粒药,水杯下面还压了张便利贴。
贺京遂倾身拿过,两根手指夹住那张便利贴看了两眼,上面的字迹清秀。
[你发烧了,记得吃药。
厨房里有粥,记得吃。
下次,别再这样了,大家都很担心你。]
他忽然想起了那些零碎记忆里,模糊不清的人是谁。
手机显示着现在是晚上九点。
贺京遂将茶几上的药乖乖服下,又去厨房里舀了一碗粥,软糯香甜的米饭很好下口,他一口气喝了两碗。
饱腹感让胃里变得很暖,将碗简单的唰了唰,贺京遂重新走到沙发坐下,他懒懒的靠着,解锁了手机。
手机里躺着很多个未接来电和消息。
忌日那天,贺靳洲和陶玲出现在叶清翡的墓前让他十分难以忍受,特别是当他听见陶玲说她已经怀孕了的那一刻,他感觉他的世界似乎又崩塌了一次。
他无法忍受贺靳洲带着陶玲来他妈妈的墓前,那张脸上惺惺作态的和善与温柔,只会让他觉得作呕。
那些记忆卷土重来的冲击着他的大脑,贺京遂捏着手机的手不受控制的发抖,他几乎快要咬碎後槽牙,眼里发冷。
“嗡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