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错开,她垂睫看着地面。
听着他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算太正经,但也收敛了吊儿郎当的语气,“开训之前先说几件正事儿,不准迟到不准早退,有事儿打报告没事儿多闭嘴,半个月的军训时间不长,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好好对待。”
“是!!!”方队里精神抖擞的齐声吼。
贺京遂眼梢带笑,还算满意。
“报告教官!我有事儿!”方队最後一排的某个男生忽然出声。
“说。”
“您为什麽来我们学院当教官啊?”
贺京遂的名声早已经从隔壁的体育大学里传至了大学城里的每个角落,大家都知道他是天之骄子,射击天才,无数奖杯在怀,从他大一进校开始,就为自己为学校争夺了不少荣誉。
他这样的人,不该跑来这里,在烈日炎炎下受罪。
谁知他却说:“觉得有趣,就过来看看。”
只是觉得有趣,多云淡风轻的一句话。
倒是符合他的性格,自由随性,肆意不羁。
原来他一直未变,想做什麽就做了,以前的他也是如此,从不受任何束缚,全凭心而定。
“还有什麽要问的吗?”贺京遂问那个男生。
“没……没有了。”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开始吧,”贺京遂的声音铿锵有力,“所有人听口令。”
脖子上挂着的口哨被他含在嘴里吹响。
“哔——”
所有人打起精神,挺直腰背,像军人那般等待着命令。
但她们终究比不上军人,还没站多久,方队里就有同学忍受不了因为长久站立带来的的僵硬小幅度的活动身子。
只是微小的风吹草动,贺京遂甚至都没怎麽看两眼。
他出声懒懒提醒,“都别动啊,动一下,一分钟。”
“……”
陈盏更不敢乱动,她面前就站着贺京遂,屏息凝神,咬着牙坚持。尽管她此刻,双手双脚都开始有些泛麻。
她微垂着眼睫,盯着地面上从自己面前缓缓移动的影子转移注意力。
两三个来回後,那影子却向她逼来,将她笼罩。
干燥清爽的味道灌进鼻尖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贺京遂的双腿,他脚上穿着和她一样的迷彩鞋。
下一秒,有手将她的帽沿往上擡了擡。
她也顺势擡眼,掉进了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里,滚烫灼热,仿佛在她心里点燃了一场漫天大火。
风吹不尽,水灭不息。
贴着裤边的手指瑟缩着弯曲,她慌乱的眨了眨眼,视线漫无目的的乱扫着掩盖情绪。
直到他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帽沿齐眉,下次别戴错了。”
她才惊觉,他们之间有多近。
“……是。”
军训是项体力活动,对于他们这些不怎麽爱运动的大一新生来说,堪比酷刑。
气喘吁吁,累死累活,每张小脸都被太阳晒得通红,细密的汗液遍布额头。
偏偏贺京遂又是个狠心的主。
口哨一吹,他声音洪亮,“全体都有,俯卧撑准备。”
眼前一片哀嚎,大家不情不愿的弯下腰,俯身撑地。
拖拖拉拉的身影被他尽收眼底,贺京遂翘着脚尖,口哨被挂在指尖一圈一圈悠闲自在的旋转着,最後被他掌心一收。
他漫不经心的催促着:“动作快点啊——”
见所有人都趴好,他才将手心里的口哨重新咬进嘴里。
他吹一声,他们就做一个。
中午十二点,军训结束,各个连队依次解散。
脚酸腿软,陈盏感觉自己快没了力气,她难受的抿了抿泛白的嘴唇,缓慢弯下腰,双手稳着右腿很轻的活动一下,脚心是真疼,贺京遂让他们站了好久的军姿。
不知道他什麽时候离开的,只是陈盏擡眼寻人时,人群里已经没了他的身影。
周围都是同个连队的同学,与好友相伴着搀扶而行,嘴里低低议论着,“贺京遂也太不怜香惜玉了吧,这才一个上午,我脚就好疼了。”
“他这人又帅又狠,怎麽办,好像更迷人了。”
“……”